“门主,以您的地位,委实不宜發表这种言论。您对朱相的不满是您个人的意见,请不要冲着我说,也不要对门下宣扬,这种抱怨通常是对着墙说的。”回玉桥转而打量着酒鬼哆哆嗦嗦的背影,皱眉道:“他好像真的冷,醉到发癫了吧。”他仔细观察,这条大街可疑的人似乎并不止那披着名贵雪貂皮的酒鬼一人,街下楼上露面的稀少的八九个人,却至少有三人投来打量的目光。
其中表现最明显的则是一个迎面而来,赤|裸上身的推车汉子。汉子体格精壮,他的小车满载,车上堆着几个鼓囊囊的大面袋。另有一个抱着长剑的潦倒中年人,此人倚在前方墙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无忧。还有一个站在茶楼二楼外栏的女子,她清丽脱俗,着一袭青衣,静静俯瞰着长街,淡雅无言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
“呵呵,说姓朱的两句又如何,我又没要求他下台。坐在那个火山口的位置,怎就不让人评论了?你不想听,你捂上耳朵,我权且把你当面墙,就算面壁思过了,哈哈哈哈。”李无忧放声大笑起来,他一直目视前方的目光却忽然偏移,盯上了那个推车而来的半裸汉子。
汉子与李、回二人相对而行,愈行愈近,已然推着小车进入了李、回两人身前三丈的距离。李无忧含着笑意的眼神就在这个时候落在了他的身上。汉子没有抬头,可是他的裸背瞬间密布了细小的汗珠,推动小车似乎变成了一项异常艰巨的工作,他的脚步也变得迟缓,沉重的呼吸声连街边人都听得见。
两丈五。
两丈。
丈八。
道路平坦,神经紧绷的汉子却像是走在垂直的山峰,他的手抖得厉害,以至于车上的口袋即将掉落。汉子终于停车,他慢慢放下推车扶手,极为好心谨慎的固定好口袋,侧一步弯腰,平伸汗湿的双手,竟然选择滑伏于地,口中念念有词的开始膜拜,此时山上宫的锺音余韵未消,他的举动完全符合一个最诚信的教徒。
李无忧的面容闪过失望之色,他从汉子的身边走了过去,懒得再看此人一眼。不过他已然被激怒,猛虎独步,雄狮领行,王者的路上可以有挑战者,但不容螳臂当车的冒犯!李无忧森冷望向墙角那名抱着长剑的潦倒中年人。那中年人一直瞅着李无忧,双方刹那一对,中年人瞳孔急剧收缩。李无忧的眼神仿佛过眼云烟一样飘渺,恍似万物不在心,超脱凡俗,这一双眼睛因高贵而纯真,因纯真而高贵,可是它之所以如此高贵不可攀,纯真不可亵渎,却是因为内里暗藏的无尽杀机。
中年剑客的脸色大变,他拔剑!
选择拔剑,完全是他下意识的一个举动。
虽然,他守候在此处就是想寻一个拔剑的机会,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但拔剑不是现在。
可是没有办法,剑客无法控制自己的气机。他绝非不懂蓄势的庸手,然而他积蓄已久的势竟被李无忧一眼望穿,一眼点燃。
李无忧背后的青年叹了一口气,他浮掠而出,一闪而至,回玉桥双手齐出,他一只手握住中年人拔剑的手,另一只手按在中年剑客的头顶。
回玉桥的手法十分轻柔,温柔的像一个青年温存的安慰自己气恼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