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老妈?不行,没和他们提过要相亲,突然说请客吃饭一定会刨根问底。
陈婉?这时候估计她正在巩香居忙得晕头转向的,即使是有空,她家那只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跟班也会来,在那只死耗子面前宣泄身世的凄凉,铁定会被他笑得喷饭。丢人!
轻眉?死丫头去贵西了。
同事?暴汗……今天师姐电话约时间时相亲两个字被全组人听见,都等着结果呢,她不能傻到把自己往枪眼上送。
关键时候找不到人安慰,泪奔……
宋书愚?老宋!
何心眉手指敲敲桌面,衡量许久。
“宋老师——”
“咦?——有事?”
据说笑容能通过电波传递给对方,要笑、要妩媚地笑。“没事,我不过突然想起来,去年广告指标完成了全靠您帮的忙。还有还有,毕业时的论文也是托您润色的。我都忙糊涂了,一直不记得该请您吃顿饭感谢一下。那个,我现在在老四川,您有空赏个脸不?”
“——为什么每次你用‘您’字我就全身发毛?”
“呵呵,你太敏感了。呵呵呵呵……”XX你个OO的,难得尊敬一次也有意见?到底来不来?
“你等等。”对方象是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又说:“老四川?我一会就到。”
十分钟之后,宋书愚长身玉立站在装修简陋的老四川门口四处张望时,何心眉不由叫苦。你说你穿粉红毛衫扮妖孽引万人瞩目很好玩是不是?你说你一路走来笑那么暧昧啥意思?你说你煞人眼球就算了,别把大家注意力往我身上引啊!
“喂,你也太不厚道了吧!说请客自己先把菜点了?”
“这么熟了有什么所谓?大家口味差不多,谁点不一样?”她不落痕迹地把额头的碎发拨了拨。
“别遮了,天天无辣不欢的,长几颗暗疮不出奇。叫了啤酒没有?”
咂咂咂,改不掉的懒人精,一坐下来跟瘫痪在椅子上似的。“叫,马上。还是那牌子?”
“算了,我才喝过那一局。不喝了,等会还要开车。筷子碗烫过了?”
凭毛他一幅大爷相,她就只能当狗腿?“烫过了。”何心眉自觉笑得谄媚。为了找个人陪饭,为了废物利用,狗腿就狗腿吧。
“才下班?”大爷发问。
“早下了。”啪,自打一记耳光。“这不一直等你吗?”
大爷停了筷子,瞟她一眼,若有所思。
何心眉被他看得心裏发毛,不停捣弄碗里的菜,凶巴巴问:“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
“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她在装A与装C之间徘徊许久才装B地大喇喇说:“难得我破财请客,你就管饱地吃不行吗?”
“铁公鸡今天肯拔毛,不是受刺|激了我还真不信。”
……
“相亲又失败?”
“噗。”
何心眉捶胸,啊……为什么那口茶不喷在他笑得很恶劣很欠揍的脸上?
情路坎坷。
不对,事实上是走投无路。
何心眉每每回忆自己二十六年的苍白岁月就忍不住顿足。只能怪教育制度太封建,从小老爸老妈循循善诱好女孩不会早恋,好女孩“以学习向上为荣,以得过且过为耻”,以至于她纯真年代的所有纯真感情全部被扼杀在那十四个大字里,对于所有男色只能远观不能亵玩。
终于熬到毕业正式成为社会人,谁知道比她还着急生怕养了个老姑娘的竟然是当初严令不许早恋的母上大人。
爱情这回事,就象看A片,她旁观陈婉和小雅的精彩纷呈,看得爽死,到自己身上,感受却大不相同。样子没小雅可爱,没轻眉清纯,没陈婉美艳,自打高中开始揣着一身肥肉,对自己的外在已经到了绝望的地步,所谓的相亲不过是走过场——“你好,再见”而已。面对日日耳提面命的老妈,她只能闷不做声。好男人象清水河里的王八、日渐稀少的今天,叫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三十二的她去哪挖个坑种朵好桃花?
冷场……
“怎么不动筷子了?”
“减肥。”她闷闷地说。说完避开他的手,“别象拍宠物那样揉我头发,大几百呢!”从头到脚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有把黑亮浓密的好头发,花大钱剪了个显脸廋的不对称刘海。
“你怎么知道我来相亲了?”
“这还用问吗?不开心就找食儿。你能有什么不开心的?一是称体重,一是相亲被拒。说起来,何师母上回和我提过,要不要我来介绍几个?”
恶。她妈怎么……
“你别抓狂。”宋书愚闷笑,“青年才俊我还真认识几个,也有口味比较重,好肉乎乎那口的。”
“滚!”明显是报复,报她老妈曾经热切地帮他做媒的仇。“你顾好自己那摊子事!老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书柜里藏得很隐秘那套《绝色丽奴》我见过,你好的是哪口?”
面对目瞪口呆的宋书愚,何心眉洋洋得意之余语重心长地劝导:“老宋,我能理解你。虽然现实社会对你们这个群体带有很多偏见,甚至是歧视,但我保证没有,我理解也支持。爱情不分国界不分年龄不分性别,只有真爱才是永恒的。”
靠,把自己感动了。
“靠,你梦游是不是?”宋书愚抽紧下巴左右张望一番,举了筷子照何心眉脑门敲下去,“吃你的东西,吃饱了滚蛋。”
“真是你埋单?我也有钱。”只是全部上交老妈了。
“行了,才多少钱,来回说几遍。拿衣服走人,我送了你回去还有事。”
哦也!那不是赚了?
她想想说:“你先走。”
宋书愚奇怪地看她一眼,“又作什么怪?”
笨蛋,我不要穿羽绒服一幅熊样和你站一起。
“真不冷?”
“不冷。”何心眉吸口二月底的冷冽空气,把手上的羽绒服抱得高了点挡住正门的风。“你快去拿车。”
“瞧你说不冷,鼻子冻得流水了。”上车时他说。
美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笨蛋。特别是同样的目光投来,获得的待遇迥异时,坚忍才是王道。
“过年你去了哪儿?”她身不由己地盯住他方向盘上瘦削修长的手指,再次把怀里的衣服拢紧了点,肉乎乎的十指相扣,藏住了。
“贵西。轻眉那里。”
“哦。”
“报社适应了?”
“嗯。看不惯的学会无视了,组长发飙我现在也是逃得最快的那个。”
“小屁孩。”他嗤笑,再次揉乱了她的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