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不能用,花兮没有办法,只得打着呵欠拖着步子往前走。这样下来,连带着跟在她身边的燕绥之都被传染得有了困意了。
四处睥着,她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一处草垛。
在看见草垛的时候,花兮眼睛一亮,拽着燕绥之便往那里跑。
几步跳过去,花兮把自己往松软的草垛上一摔,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然而,燕绥之却是被迫被拉到这儿来的,因为被那解不开的红绳扯住并被拽倒在花兮身边的时候,那雪白的脸蛋上登时粉了几分。
“你别挣扎了,没有用的,这条绳子这么容易便能解开的话,我也就白担着这个位置了。”
花兮闭着眼睛,看起来很是惬意。
“可,可是……”燕绥之虽然对人情世故没什么研究,却也隐隐觉得,他们这样睡在一起是不好的,“你把这绳子解开,我不跑,我在下边站着。我们这样是有违礼数的。”
讲来燕绥之进玄玉门的时间其实不久,奈何玄玉门最是重视繁文缛节,尤其是对他这个半路捡来的新弟子,短短几天就给他灌输了一大堆条框教案。而燕绥之记性极佳,不多久就背了个烂熟。
“礼数?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花兮的口齿有些含糊,俨然是入睡之际,没听进去的样子。
燕绥之面红耳赤:“就是,就是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不能睡在一起的!”
“哦……”
花兮从鼻子里应了一声,然后哼出几个辨不清的音符,就这样睡了过去。只留下蓝白衣衫的少年坐在原地,叫醒她也不是,随着她睡了也不是,憋得原先白皙的脖颈都红了起来。
望着已经睡昏过去的花兮,燕绥之委屈巴巴地离她远了些,艰难地直起身子坐在草垛上,盯着红绳发起了呆。
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夕阳与薄月出现在天空的两端,而在它们的正中间处,奇异般现出一颗星子。说是星子,也不准确,或许那只是个类似星子的光点——
那光点泛着幽幽蓝色,在它亮起的同时,附近山上的精气化为实体一点点朝它涌去。
不久,那颗幽蓝星子的颜色越来越浅,同时也越沉越低,它慢慢开始散发出白光,甚至笼住了附近的一小片天地——
最后,白光陡然缩成一指大的星点,猛地沉入燕绥之的灵台里。
在光色消失于燕绥之身上的同时,他闭眼,睁开,眸色微暗,终于不再是那副呆呆愣愣的神情。
分明是一样的五官、一般的轮廓,重新睁开眼睛之后的燕绥之却像是变了个人。
他随意挣了挣手上的红绳,红绳却将他越束越紧。燕绥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看起来有些不满,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勾了唇角,往花兮那边望去。
“上一次我醒来的时候,你便绑着我了,而这一次我醒来,你竟还没有将它解开。”燕绥之凑近了她一些,“你到底,想绑我到什么时候?”
女子毫无知觉,大概是他凑得太近,呼在她面上的气息弄得她有些痒,于是挠了一下脸,嘟嘟囔囔说了几个含混不清的字。
燕绥之见状轻笑。
“也罢,左右我的意识也维持不了多久,现在还找不了你算账。”
说着“算账”两个字,他却实在不像是有什么不好的打算的样子,反而笑意愈发深了些,望着她的目光也愈发柔和。只是,与之相反,说出来的话却叫人觉得危险。
“等我掌控好了这具身体,你现在绑我的,将来,我可要绑回来。”
褪去那副呆愣的神情,此时的燕绥之微微低着头,散在脑后的那束墨发随着这个动作落下几缕到了他的颊边,竟真有了几分传说中精魅的惑人意味。
又或者,这才是他本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