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兮总是一副万事不挂心的潇洒模样,看上去,像是除了美食美景之外,其他不管是什么东西,她都没有太大兴趣。
最初,燕绥之也是这么认为的,好像这世界没有什么能让她放在心上。现在,他却隐隐感觉到,也许别的都不打紧,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事关“魔教”,她便会变得很是敏感。要说具体体现在哪儿,或许便是,不论是谁在讲话,只要沾了这两个字,她的注意力便会瞬间被那个人吸引,神色也会因对方说话的内容发生些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在他们遇见走水的村落之后,出现得更为频繁。
虽然不知道她那日是怎么了,但燕绥之心想,她那日应该是在他到来之前碰见了些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那一夜的花兮,实在有些反常。
燕绥之摇了摇头,不再想过去的那些事情。
然而,因为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花兮永远都是笑着的,她情绪上的变化很是细微,细微到很难被人察觉到她的变化。可即便如此,就算别人感觉不到,但对于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她的燕绥之而言,却是轻易就能够发现。
便如此时。
原先还兴致勃勃在小摊前挑着小饰物的花兮,在听见不远处的酒肆里,某个大汉言语的时候,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她笑意不减,却在转身的时候,眉眼间染上了几许凌厉。
说起来,近日里,江湖之中最大的传言,便是关于一个红袍女子。
大家都说,不管在哪儿,只要看见身着红袍、五官艳丽的,甭管认没认错,都不要轻易招惹,若是惹上了,能躲就躲,不能躲了,也尽力躲。
在这种难得安定的地方飘荡,为了理想、为了实现自己抱负的人不是没有,但更多的还是为名为利。在那些人里边,连为了自己立场的人都少。而对于他们来说,追逐的东西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这条命啊。
而只要是在生死面前,怎样的选择都会有人理解。
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道理都是一样的——
失了面子事小,丢了命才最大。
偶尔也会有年纪小些、心气高的,这样来问。他们会疑惑,前辈们都不是没有本事的人,对方又不过一个女子而已,再怎么可怕,奋力一搏也未尝不可,为什么要跑呢?
这时候,总会有年长些的跳出来解释和提醒,因为啊,那个女子,不只是担着魔教教主的身份,更可怕的是,她还是个疯子。比历任教主都更加不按常理出牌、每次出手必定狠辣,招式诡异、行为无常,是一个嗜血的疯子。
只是,江湖里传得再怎么风风雨雨,这些东西与寻常百姓毕竟没有太大关系。
故而,花兮一路走来,除了那些江湖人见之色变,互相报信,倒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却很可惜,这一路上她玩得开心,那些江湖人倒是日日提心吊胆,生怕碰见了这个煞星。他们也分析过她的路线,但她从没有按照他们的分析走过,行动又很快,时常今天在这个镇上,明日就出现在了另一处游玩,每每叫那些或躲她、或不要命想围剿她的人措手不及。
不过,如果他们真能掌握她的行踪,那花兮也就不是花兮了。
或许便是因为百姓不熟不知,所以,即便她今日出现在了这个地方,街上来来往往,也没有人觉得她多稀奇。哪怕真有些别的反应,也只是觉得这个姑娘生得好看、穿得特别,并没有其他意思。
否则,只要有个闯荡过的人见着她,都不会这样,没有一点儿声响。而只要有一点儿动静,那汉子恐怕都不会这样大声讲出那一番话。
可惜了,外边什么事情都没有,而那个酒肆外边有草帘遮挡,加之汉子背身对着外边,在他所坐的位置上,是看不见花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