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有恃无恐，钱家人也不敢多嘴。个个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好像这是他们商量过的结果。

钱家人要和离，的确出乎岳家的预料。

李氏刚要开口，岳老四眼疾手快冲她摇了摇头。钱家都想到和离了，这件事钱家明显不肯善罢甘休。

而钱家真要和离吗？

岳老四觉得倒不尽然。

人家明显想要李霭一个态度，李氏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该怎么做，能怎么做，全在李霭身上。

毕竟，人家姑娘嫁的人是李霭。

李霭也知道自己求不着别人，来到钱家之前，他想到了许多结果。便是被老太太打上一顿，只要能够带回钱明珠，他也是愿意的。

万万想不到，老太太要的是和离……

不同于岳老四的怀疑，李霭对此深信不疑。

岳老四没有与老太太相处过，他不知道老太太的决心。岳家的地位，未来的利益，在老太太面前的都比不过女儿的开心。

李霭永远忘不了，当初他登门求娶时老太太和他说的话。

钱明珠，是她手心里的宝贝，谁要对她的宝贝不好，便是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李霭从不敢小瞧老太太，更不敢有丝毫轻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里有些胆怯，又带着坚定。

“娘，这是珠儿的意思吗？”李霭的声音透着沙哑，也不知道这一天他都干了什么事，与老太太之前在岳家见到他时似乎多了抹憔悴。

别以为扮可怜就能激发老太太的怜悯心，对待钱家以外的人，老太太可不会有什么怜悯心。

“在家从母，我说的话，珠儿会听从。”老太太一句话打破了李霭的自以为是。

无论这是不是钱明珠的意思，只要老太太愿意，钱明珠照样会答应。

对于这一点，李霭也十分相信。

在对上老太太的目光后，不过一瞬的工夫，李霭很快低下头。

他其实不太敢面对老太太，说好要把人家女儿放在手心里宠爱，却在发生事情后做了舍弃的决定，这样的他，别说老太太厌恶，就连他自己也同样厌恶。

三年的敌国生涯，几乎磨平了李霭的棱角。

在上崖村时，哪怕他是罪臣之后，哪怕他隐姓埋名，他都是意气风发，骄傲无双的。

金国的日子太苦，而玉儿根本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为了活命，他做了许多如今想来都难以启齿的事。

自然，为了能让玉儿达成所愿，他快速作出选择。舍弃了钱明珠，也就保住了钱明珠的命。

以为你一旦等到玉儿出手……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些话如今说出未免有狡辩成分，李霭不想替自己开脱，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他愿意承担。

“娘，除了和离，我什么事都能做。”李霭之所以会来这里，就是为了挽回钱明珠。

他不想与老太太求情，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他都愿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李霭的面色已经苍白了许多。他的嘴唇干裂，眼神黯然，是与老太太印象中的那个李霭截然不同的形象。

李氏知道李霭的情况，见到李霭有气无力的姿态，她忍不住劝说：

“老姐姐，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家做得不对。可霭哥儿对珠儿的心有目共睹，他真的不能离开珠儿。”

李氏愁得叹气，李霭是个心高气傲的，哪怕自己身上有伤，也不容他们对钱家人提及。他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些，当娘的怎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