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酒已经喝完了一轮，小秦氏才姗姗而来。

她跟在钱喜儿身后，亦步亦趋。

“娘……”

小秦氏露出头来，态度很是低微。

以前在钱家的时候，她一向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儿媳妇儿。她将钱家管理得井井有条，放在哪里都十分惹眼。

这才几年时间，她身上的傲气在钱家待了十几年不曾消磨的傲气，回了秦家后居然所剩无几。

老太太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倒也不曾说破，而是更加热情地接待小秦氏。

“淮娘来了？快过来坐，娘好不容易从你二嫂那抠出点好东西，一起喝。”

老太太遵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无论从哪搜刮来的好东西，都要大家一起品尝。

秦氏无奈地表示认同，复而又招呼小秦氏坐下。

小秦氏脸上挂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丽，努力佯装出来的欢快对于熟悉她的人而言轻易便能够看出来。

“家里这么热闹啊……是烤全羊？”

小秦氏盯着那只已经被吃得只剩了小半的烤全羊，心生诧异。

要知道，即便是在秦家，烤全羊这样的吃食也是不多见的。

不，不是不多见，而是小秦氏从来就没有在钱家见到过。

临安地界，即便是一些吃食，若是不合规格也是吃不得的。一只烤全羊的价格大部分都能承受，可其背后代表的意义却截然不同。

钱家如今在临安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小秦氏相信，老太太不会违背规格，去做能力范围之外的事。

老太太倒没有考虑那么多，见小秦氏盯着烤全羊看，也只是随口说了句：

“嗯，恩平郡王送来的。”

哦，恩平郡王送来的……

小秦氏了然。

她住在秦家，有些话也听得多。

比如说钱兰儿与恩平郡王走得近，在内宅之中早已传开了。

大家可不会觉得钱兰儿有什么稀罕，她整日抛头露面，在大户人家看来难登大雅之堂。尤其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整日与恩平郡王凑到一处，难免招惹闲话。

如今看来，恩平郡王对钱家倒是有心。

小秦氏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尴尬，有些事不是她该打听的。

再说，她今日来也不是为了这件事。

“娘，是我来找老四的……”

小秦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面对钱家众人的目光，她努力挺直身板。

小秦氏会来钱家已经出乎老太太意料，她还是来找钱老四的，更令老太太感到惊讶。

老太太也没说什么，钱喜儿挡在小秦氏面前，眼中的笑容透着冷硬。

“娘，有什么话不能对我们说吗？”

她明明是一副笑脸，站在那里却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老太太看着这对母女，给正欲上前的秦氏使了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

老太太都不发话，自然也没人会上前说和。

“喜姐儿……”小秦氏略带几分虚弱地看向钱喜儿，嘴巴微微咬住下唇，一副欲言又止之姿。

钱喜儿却不管这些，她毫不掩饰自己所知，更对小秦氏表达出了极大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