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薄人私下里称为“巫山十二疯”的巫山十二弟子,往往性情古怪,行事随心所欲,本就是些祸端。
再加上对他们视若神明的愚昧乡民……
巫山县令的头还真不是一般地痛。
每年春节,四方乡民前来祭祀之际,也是巫山县令如临大敌、头痛欲裂之时。
热闹非凡的祭祀,不知何时,转眼间便会演变成两派人马的群殴,甚至于派出去弹压的衙役,也会因为立场不同而忘乎所以地参与群殴。
神宗年间的一次祭祀,死伤太多,事情闹得也忒大了,一位宫廷画师适逢其会,将当时惨状绘成一幅《巫山血祭图》,上呈官家,朝堂为之震动;其时王安石当政,考察官员又甚是严格,巫山县令恐惧之下,请示朝廷暂停一年祭祀。但是祭祀之风,绵延数千年,岂是一纸诏令能够禁得住的?难免民怨沸腾。加之四方来客绝迹,税收剧减,于是第三年便不得不开禁。
一禁一放,威严尽失,乡民越发视朝廷诏令为无物,此后便是想禁也禁不住了。
至徽宗年间,这群殴之风,竟是越演越烈。
时任巫山县令的,原是闽中名士,枉有文名,对此乱象,却无法可想,只有挂冠求去,宁可降职也要调往他处。
其时一年一度的岁末祭祀就将到来,朝廷诏令下来,着任巴东县令尚未期满的朱逢春,转调巫山县令,不须再入京叙职;原巴东县令的职守,也暂时由他署理,直到新县令到职为止。
一人兼署两县,虽是暂时的,这在大宋,也算是惊世骇俗的特例了,足见朝廷对朱逢春的倚重与赏识。
原任巫山县令如释重负,一交了印,便匆忙离去。
将这个难题留给了素有干练之名的朱逢春。
若是能解开这道难题,朱逢春不过博得一句“名不虚传”的称赞,一个原本已成定数的“卓异”的考语;若是不能,只怕此前的努力都要付诸东流了。
历来都道是能者多劳,朱大人这一回,临危受命,也算是受盛名之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