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个老贼头……老贼头居然在你家里当了园丁?”
见贺兰烟在那里连连点头,李贤心头的那种荒谬感就别提了。燕三是什么人?那就是一飞檐走壁的贼头,居然能安分下来?早先他就曾经让程伯虎去套过话,意思是让这家伙老老实实地在程家老宅安个家,免得成天上窜下跳给人逮住,可是一口就被人家回绝了。
可现如今这家伙在他老外婆家里当起了园丁,这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么?见贺兰烟笑吟吟地站在对面,他忽然心头一动,干脆一把将人拉过来在身边坐下,这才涎着脸问道:“烟儿,你一定知道缘故,快告诉我,究竟这是怎么回事?”
“你可得好好感谢外婆。”
重回武德殿,贺兰烟只觉得四下里无比亲切,东张西望好一会儿,她这才低声嘀咕道:“外婆那天不是把他藏在那个地方么?后来姨娘走了,外婆就开口让那个贼头留下,似乎还不知道拿什么话恐吓了一番。结果就是这样,老贼头‘自愿’留下来当园丁了。”
似乎是觉得这事异常有趣,小丫头忽然噗嗤一笑道:“不过他说起来还是赚了,就是御花园的园丁也不如他,什么园丁能够赚到每个月一万钱?”
咳,他那老外婆真有钱!李贤暗地咂舌的同时,更知道老外婆此举的深意。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燕三固然是滑溜透顶的人,但这一次欠了荣国夫人杨氏一个天大的人情,留下来也是很自然的事。更何况,每个月一万钱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他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忽然只感到胳膊被人重重拧了一下,一时吃痛立刻跳了起来,这才发现贺兰烟正气鼓鼓地瞪着自己,可是,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小丫头。
“人家好心好意地进宫来看你,你居然尽在那里自顾自地胡思乱想!”贺兰烟一叉腰霍地站了起来,旋即狠狠一跺脚道,“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哈蜜儿的事情怎么回事?哼,要不是我昨天哄了姨娘一阵子,只怕你那个金屋藏娇的西域娇娘,怎么没命了都不知道!”
哈蜜儿上回去骊山的事情还是泄露出去了……虽说李贤知道这么大的事很难捂住,但总还抱着那么一点希望。如今听贺兰烟这么说,他哪里不知道,小丫头所谓的哄了一阵,绝对不是普通的功夫,赶紧一通甜言蜜语。
贺兰烟原本就是略微使一下小性子,哪里是真的和李贤闹别扭,很快便主动把昨夜的情形详细解说了一番——自然,武后也不是存心要和爱子过不去,但警告两句在所难免,结果,这警告便通过小丫头的嘴到了他的耳中。
由于尚在孝中,贺兰烟不好在宫中多呆,耳厮鬓磨了好一会儿,李贤便亲自把她送了出去。不多时,李敬业四人便进了宫来,只陪他练了一会武,于志寧就大驾光临,整整一下午全都是讲解史记。也不知是事先备课还是刻意准备的缘故,一向古板的于老头竟是讲得生动有趣,就连最最坐不住的程伯虎也破天荒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这一堂课一直上到太阳落山,李贤便很是殷勤地留了于志寧用饭。结果,一向没上没下惯了的程伯虎等人在老于炯炯有神的目光下,几乎是食难下咽。直到恭送了于志寧离开,程伯虎才忽然摸着连一半都没填满的肚子,衝着李敬业恨恨地嚷嚷道:“敬业,都是你不好!要不是你出那种馊主意,我们也不会那么倒霉!”
“有时间抱怨我,还不如想想半个月之后的月考吧!”
李敬业轻轻巧巧一句话就把程伯虎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屈突仲翔早就习惯了这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冷战,当下也不理会他们,神秘兮兮地闪到李贤身边。
“六郎,听说上官相公宅子里最近有些不太平,他正在寻一把宝剑镇宅子,你知不知道?”见李贤一脸没兴趣的样子,他立刻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我上次在老陈那里看到一对宝剑,要价七十万钱。不但锋刃好,而且剑鞘是用鲨鱼皮做的,剑柄用的是沉香木,你看看能不能……”
这家伙果然是掮客当疯迷了!李贤很明白,这要是普通生意,屈突仲翔必定早就拉了过来,只是上官仪如今乃是宰相,贸贸然上门太引人注目,所以这家伙才煞有介事地拿出来说。他没好气地瞥过去一眼,这才慢条斯理地道:“我记得上官相公的生日就在月底,你若是真的有把握,月底他生日的时候送上一把,然后怎么样,不用我教你了吧!”
屈突仲翔一向就是满肚子心思,听完这话登时眼睛大亮,兴冲冲地就想走人,可还没转过身子就让李贤叫住了。
“我问你,周晓最近怎么回事?我上次看他练武练得勤快,古怪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