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津城。
在天守阁的大广间中,居住的并非是大名武田信玄本人,而是正在养伤中的武田信繁。房间的叠席上铺着白色的床单,而武田信繁正躺在上面,脸色颇为苍白,显然是重伤后失血过多留下的后遗症。
这时拉门被拉开,身穿直衣的武田信玄走到武田信繁躺的床位盘膝坐下,随即拉门被门外小姓重新关上。
“兄长。”武田信繁要起身来,却被武田信玄阻止。
“次郎,你安心养伤,此番若不是你队击退了柿崎景家,并支撑到最后,我军难以将局面拖延至别动队赶回的那一刻,到时候战局的后果将难以想象。次郎,我同众将一致认为,此番川中岛合战这一番功,非你莫属。”
武田信繁听信玄这么说,苦笑了下言道:“兄长过奖了。”
武田信玄叹了口气,言道:“当初父亲大人对我一直不满,想以去骏河学习的名义,将我流放至今川家。我不得已下才将父亲放逐出甲斐,后来若不是你的支持,武田家将有陷入内乱的危险。这多年你一直尽心尽力,南征北战,今番又为我武田家立下大功,这情分我信晴一直在心裏。”
武田信繁微微一笑,言道:“兄长,这么说就太过了,不要说我是你的弟弟,就是作为武田家一名家臣,这也是我应尽的职责。”
武田信玄点点头言道:“我明白了,此番川中岛合战,义信太令我失望,累及诸角虎定战死,凭他的能力不足以继承武田家家督……”
似乎明白兄长接下来要说什么,武田信繁急忙出口打断,言道:“兄长,太郎尚且还年轻,一点错误也是情理之中。”停顿了下,武田信繁又说道:“此番受伤,我的身体已经不足以继续再支撑为武田家征战下去。所以兄长,我打算入道为僧,而退隐之后,让信丰继承我的位置。”
日本是一个佛国,大部分日本人对佛教的信仰都极为虔诚,所以大名或者武士出家为僧都是很正常的事,在日本不称出家,而称作入道。甚至日本天皇也会出家,在平安镰仓时代,天皇出家后被称作法皇。
同样的大名或者武士出家之后,有的人选择了退隐,从此再也不问世事,而有的人则继续执掌原来的权力。比如武田信玄出家后,仍作为武田家家督掌控一切。
武田信玄吃了一惊,问道:“次郎,你此话当真吗?”
武田信繁很肯定地点点头,言道:“多年的杀伐,让我也厌倦了,何况此番重伤,险些身死,我明白了许多。”
武田信玄听了信繁这么说,言道:“次郎,我明白了,若不是义信还难担当大任,我早已将家督之位传与他,让他继承武田家家业。可惜太郎不争气啊。”
武田信繁安慰道:“义信虽急躁一点,但将来若作为主君,还是相当会有人望的。眼下众家臣们如马场,饭富兄弟,高坂,内藤都对义信寄予厚望。兄长不是常说,人即是山,人即是城,只要义信能团结上下,凭我武田家的名臣勇将,又何愁不能称霸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