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点了点头,真田昌幸对武田信繁的敬仰,他是知道,不然后世他何必将源次郎的名字,取作真田信繁,后来才改为真田幸村。
而当年,李晓亦利用真田昌幸对武田信繁的敬仰,变相为自己作了一番广告,最后将真田昌幸纳入武田胜赖的家臣团。
真田昌幸一面烹茶,一面对李晓言道:“但马守大人,岁月匆匆,当年阁下在此惠林寺的僧房之中,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在下加入胜赖殿下的家臣团中,亦自从之后,我父亲大人让真田家正式站在胜赖殿下身后,与已故的义信公,争储夺嫡。”
李晓听真田昌幸提起往事,哈哈一笑,言道:“难道真田大人,对此事有所后悔了吗?”
真田昌幸摇了摇头,亦是报以笑容,言道:“当然没有后悔,若非加入胜赖殿下一方,我真田家焉有今日,所以在下感激李晓大人,当初的举荐之情,还来不及呢。”
顿了顿真田昌幸言道:“不过实在令在下佩服的,阁下这一路所用之手段。胜赖殿下,能够一步一步夺嫡成,实赖李晓大人之谋,至今想来阁下每一步设计,都仿佛未卜先知,有未见之谋,不仅是在下,即使父亲大人,亦感到不可思议。”
李晓对真田昌幸的高帽,毫不犹豫地推掉,谦虚地言道:“一德斋大人,谬赞了,在下的这点见识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呢。李晓的一点计谋,不过是有些运道才是罢了,而反观一德斋大人,谋划之准,顺势逐利才是真正本事。”
真田昌幸听李晓之言似有些不客气,但是此刻他只能暗暗容忍下来。
真田昌幸言道:“李晓大人,建功而不自居实在令在下佩服,不过在下对阁下对观点,是不会有所更张的。”
真田昌幸说完将茶碗奉给了李晓。
待李晓品茶之后,真田昌幸开口言道:“实际上此次请但马守大人来到寒舍,有要事要相商。”
李晓心知戏肉来了,当下放下茶碗,双目一眯盯着真田昌幸,淡淡吐了两个字:“请说。”
真田昌幸言道:“是关于犬子源次郎与阁下之女的婚事,此事父亲大人已经向但马守大人,相提多次了。但是阁下一直没有做出正式回答。我知道但马守大人或许对我真田家有所隔阂,但是在下与父亲大人,替源次郎求亲之事,亦是无比诚恳。抛开一切利益纷争,我亦十分希望能与但马守大人能结成姻亲。我以父亲的身份,恳请但马守大人能够答应在下的请求,拜托了。”
说完真田昌幸向李晓拜倒,十分郑重地向李晓行跪拜之礼。
李晓面色一沉,身子避让开半边,言道:“真田大人,在下担当不起,阁下还是起身说话。”
“喔。”真田昌幸重新抬头,看向李晓,他知道方才又再次被对方婉拒了,但是他仍是言道:“但马守大人,还有什么顾虑吗?”
李晓确实有自己的考虑,首先作为一个现代人,同时亦作为一个父亲,他不喜欢自己的女儿,被牵扯进一段政治婚姻。
与全天下每个作父亲的心情一样,他不介意将来女婿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最重要是他是否真心喜欢自己女儿,并对她好,给她带来幸福,而且自己女儿能否喜欢对方。
如此即使对方是一名普通武士,李晓亦不会计较他的出身。
但对于真田家,李晓的感情是颇为复杂,他承认现在自己有利用得着真田家的地方。作为武田胜赖家臣团班底,李家与真田家将作为胜赖左膀右臂,与信玄留下的四名臣分庭抗争,保证胜赖在武田家之中的权势。
但是这利用之处又十分微妙,随着武田胜赖逐渐站稳脚跟,旧有势力退去,并重新划分利益之下。
武田胜赖所一直并重所用的李家,真田家两家,将来因为各自权势的增加,以及不断膨胀的野心,彼此交恶的可能性非常大。
若是两家交恶,凭着李晓现在的势力,自是不畏真田家的,但是牵扯到自己女儿的幸福,如此就不得不慎重考虑。
所以面对真田昌幸的求婚请求,李晓还是决定继续拒绝。
李晓言道:“真田家对在下的女儿的厚爱,李晓十分感激,但是很抱歉真田大人,我觉得还是等到娉婷十二岁时,给她一个自主选择的机会,到时源五郎一样有机会。”
真田昌幸听了李晓之答覆,亦言道:“凭女儿自己选择,而不加干预,虽在下有点难以接受,但是既然是李晓大人的决定,只能遵从了。但是在下还是替犬子做个请求,还是希望阁下不要限制犬子,让两人保持正常交往。”
李晓听了微微一愣,这时茶室之外,传来咯地一声,显然是踩断树枝的声音。
想起方才刚才偷偷窥视的源次郎,李晓微微一笑,心想要不要给这小子这个机会呢。
不过待想起当初见面时,源次郎看见自己又惊恐又害怕,又死命站在自己女儿的面前,替她遮挡的样子,李晓不由心底一软。
李晓笑了笑言道:“既然如此,只要不过分干涉我女儿生活,两人偶尔见面,还是可以的。”
说到这裏,真田昌幸与李晓二人皆相视一笑,彼此皆明白对方内心的意思。
“如此多谢了,”真田昌幸大声言道,“说实话,不论能不能与但马守大人结为姻亲,但此时此刻,我昌幸都已将阁下视作我的知己。”
李晓双眼一眯,以真田昌幸今时今日的地位,亦不必故意讨好我,还说这种话。
李晓点了点头,投桃报李地言道:“如此在下多谢真田大人的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