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畏松了一口气，说：“您差点儿把我唬住了，我还以为您都知道我从不穿内裤呢。”

老钱惊讶地笑着说：“哟？你还有这癖好。”

吴畏也笑了：“逗您的。”

总之，经过一番诊断，老钱认为吴畏一点儿也不虚，是身体里面生了实证。至于这个实证是什么具体的物质，老钱说他不用知道，只要知道这是个真热假寒、真实假虚的病就可以了，他就有了下手的方向。吴畏觉得老钱也太玄了，而且，虽然症状猜对了一些，但是其实根本没发现真正的病因。尿毒症是什么？是肾衰的结果。都肾衰了，又怎么可能不虚，反而是什么实证呢？！但是吴畏不能跟老钱说太多，多说无益，别说漏了嘴。

因此，在老钱说他要给吴畏开方的时候，吴畏犹豫了。如果真按照老钱的思路，他其实对病源的判断是错误的，那开出的药能有效吗？要是反的，那病情不就会雪上加霜？

吴畏觉得要慎重，但不知道该怎么跟老钱解释。

老钱看出了他的疑虑：“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吴畏赶紧摆手说没有没有。老钱深沉地看着吴畏：“医患之间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病是不可能治好的。”

吴畏不吱声，低着头。

老钱又说：“你如果不相信我的判断，我建议你先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体内是不是长了什么肿瘤，或者你去中医院，找个专家看看，看看他的说法是不是和我一致。这个总行了吧？”

吴畏觉得这倒是个办法，于是点点头说好。

老钱若有所思地望着吴畏，欲言又止。

吴畏去了金南市最好的中医院，挂了一个专家门诊，据说这个专家是留洋的博士，特别擅长中西医结合疗法，对于肾病治疗，很有研究。专家很年轻，只有40多岁的样子，茂密的短发，梳得一丝不乱，带着个金边眼镜，沉稳干练；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就特别专业。专家坐在诊室正中央，旁边站着坐着围了一圈穿白大褂的学生，都毕恭毕敬地拿着本子边听边记，排场很大，让人一进来就对专家肃然起敬。

吴畏刚刚坐定，专家就问：“你什么病？”吴畏愣了一下，心里想，难道不应该是你给我诊病吗，怎么一上来先问病人有什么病？但他嘴上还是老实地回答：“尿毒症。”专家很平静地说：“确诊多久了？”吴畏说：“差不多三个月吧。”

专家又问：“现在做了什么治疗？”

吴畏说：“血透。每周三次。”

专家点点头，转头对坐在电脑前的助手说：“先开个肾功能检查单。”

吴畏一听，赶紧掏出资料袋里自己带来的一厚叠检查单，一边掏一边说：“不用再检查了，我这儿所有检查数据都有。专家您看看。”专家冷淡地接过单子，大概扫了一眼，然后跟吴畏说：“我知道你有，但是在我这里看病，就一定要在我们医院做检查。我只认我们自己医院的检查结果。你这外面做的，万一数据不对，责任谁负？”

吴畏很奇怪：“你们这里不是中医院吗，怎么也要做西医的检查？”专家很有深意地笑了一下说：“像你这种严重的病，中医怎么治疗？当然要中西医结合疗法。我要看到检查结果，才能给你想中医的办法。另外，如果在我这里看，透析也要在我们医院做，否则我没办法给你看病。”

吴畏更奇怪了：“啊，可是我就想让您给我开点儿中药就行了啊！”

“中药可以开啊，你想吃中药，当然可以了。”专家耐着性子继续说，“但是透析也是肯定要做的，不可能停，并且同时还要辅助吃西药。好了，你先去做检查吧，等检查结果出来，我们再讨论治疗方案。”

吴畏从专家诊室出来，直接把检查单撕了。这是什么中医？和西医有什么区别啊？还海归，还中西医结合，都是幌子！既然都是透析，都要吃西药，那还用你中医干吗呢？看个病，既不把脉，也不看舌头，什么症状都不问，和老钱说得完全不一样啊。看来光是开点儿中药的想法，是太幼稚了。吴畏想了半天，到哪儿去找个老中医看看呢？

吴畏想到了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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