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道夫做起导游来似乎驾轻就熟，看来之前接待来到这个空间的人类和精灵都是由他一手负责的。

不过虽然四周景色瑰丽，充满了前所未见的异世界情调，但现在甘道夫带领的这支观光队里，心不在焉的人多得是。

佛罗多是背井离乡，挥泪告别了亲朋好友们，自然高兴不起来。而南中洲队的几人，则是都在回味着德兰告诉他们的种种内幕。在知道了这么多惊人的信息后，即使他们的神经是多么大条，现在也没那心情游山玩水。

甘道夫自然看出了众人此时的心都不在眼前的美景上，他也不说破，象征性地带众人逛了几个标志性景点后，就草草结束了这次观光。

“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问题，那很遗憾，也只能等神主自己来招呼你们了。”甘道夫在送南中洲队回住处的时候，对着他们说，“这就是圣人的禀性，行事做法如同天道运行，他人几乎无法干涉。”

封烨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为我们牵线搭桥，你也辛苦了。好在我们时间还多，倒不怕你的神主没心情说话。”

甘道夫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疑问，甚至，连我自己都有很多疑问。不过神主的行事作风就是这样的，只有当时间到了才会把实情说出来，结果这么多年来，我也已经习惯把话憋在心裏了。”

“总之，你们先好好休息吧。”甘道夫向众人告别，“也许明天你们就可以得到神主的垂青了呢？”

不知道甘道夫的嘴是否真的是金口玉言，第二天德兰再次召见了南中洲队一行。

这一次，他们从白塔的入口进入，到达的不再是那光秃秃的塔顶，而是一个庞大的大厅。

德兰坐在大厅中央的椅子上，静静地望着眼前漂浮的一个水晶球，其中注满了混沌的药水，不住地旋转出一个个浑浊的漩涡。

“坐吧。”德兰伸手指指了大厅中的那一排沙发座椅，而他自己的眼睛并没有从那个水晶球上挪开。

南中洲队众人也跟着德兰的目光，好奇地望向这个水晶球。

只见水晶球中先是闪烁出道道电光，接着再有火光亮起，然后轮到其它的元素被一一投入其中。片刻之后，水晶球中的浑浊开始向中心凝聚，就像拥有了生命一般地蠕动着。渐渐地，这块肉片开始长出了四肢，生出了五官，最后竟然有了人体的形状。

“瓶中小人！？”封烨看着水晶球中的变化，惊讶地说道。

“没错，正是炼金术中着名的瓶中小人，所谓的人造人之术。”德兰点点头，伸手一招，那个水晶球立即破碎。其中那个通红透明的人体，就此飞了出来，在众人头顶盘旋着。

“人造人都是太监？”黎萍的目光停留在小人的下体，只见那处没有任何器官，既非男人也非女人。

“你就不能把目光放在其它地方吗？”翁闪华瞥了黎萍一眼，丢过来一句。

“你不也盯着那里吗？否则又怎么知道我是在看哪里？”黎萍冷笑一声。

“两位，请不要再把你们的手伸向男人之外的生物了。”昶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算再怎么博爱，也请不要轻易跨过物种的界限。”

这时德兰招了招手，瓶中小人乖巧地飞了回去，落到德兰张开的手掌中。

“无上主和原灵们的造人之法，也和这大同小异。”德兰凝视着掌中的瓶中小人，“用各种元素塑造出一个肉体，然后将诸般规则封存其中，即使是当初的太初之人，其生成原理也不外乎如此。不过封存规则这道工序，也必须是圣人及其以上的存在才能完成，所以在炼金术典籍中，很少见到成功的例子。”

“而且，无论我们再怎么做，这种人造之人都没有灵魂。无上主当初能造出太初之人，是无法复制的神迹，即使在那以后它自己都再没有成功过。”德兰说着，放开小人任其自在翱翔。

“虽然没有灵魂，却能够依靠肉体的本能，使用各种规则来让自己飞翔。拥有了灵魂和智慧的人类，却做不到这一点。也许，在无上主将自己的意识碎片散布出去，注入众生体内作为灵魂的时候，就已经在众生的灵魂中刻下了自我束缚的禁制，令众生迷离颠倒，我不知我，陷在轮回之中随业力流转，任烦恼摆布。”

“所以说……”德兰掌心一合，那个瓶中小人立即崩散了，重新分解成了单纯的元素。

“如果你们通过练心之法，冲破了无上主刻在灵魂中的禁制，认清本我，认清了世界的真相，那个束缚着你们肉体力量的……基因锁，就会自然而然地解开，犹如水到渠成一般的简单。所以，我们一向都是用心境修为来做衡量力量的标准，虽然和你们的基因锁说法是异途同归，但一偏精神，一重肉体，却又是有所不同。”

“所以说，解开基因锁，本来就有安全而无弊病的方法？”封烨立即敏锐地抓住了这句话中透露的关键。

“我不是说过了吗？所谓无上主，就是这个宇宙本源意识的体现，而它在我们肉体上设下的禁制，就是你们所谓的基因锁。在灵魂中设下的禁制，就是种种烦恼的根源。”德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你们的佛陀，曾将这些心灵修为上的阻碍称为什么来着了？哦，对了……是五毒十使。作为佛教徒，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套。”

“单纯抛开精神因素，只从肉体着手，确实是有很多方法能迅速地提升实力，打开那个……基因锁。但心灵没用经过相应的洗礼，到了四禅天果位，神通大发的时候，那些积累的烦恼，就会化作无比凶猛的心魔，干扰道心的圆满。一旦不能挨过去，就会被无上主打入的，那些所谓的原罪所支配，成为丧失理性的狂徒。”

封烨听到这裏，点了点头。在南中洲队前辈留下的资料中，通过注射T病毒来快速解开基因锁的方法，也特别注明了这样做的后遗症，就是开四阶时的心魔来得特别凶猛，看来这就是单纯只从基因锁本身着手的弊端。而相对的，佛法以禅定，修真以线粒体，以这两种修行来解开基因锁的方式，则是安全而无害的。尤其是佛法，对于烦恼或斩断或窥破，直接断去了心魔依凭的根本，确是翔实可行。难怪南中洲队遇到的圣人们，不管是哪个神系的，都口口声声地将一大串佛教名词挂在嘴边，可见当时佛陀教义传播的广泛。

“对了，我们也扯得远了。”德兰销毁掉了瓶中小人后，擦擦手，端正了坐姿，将正面对准南中洲队。

“昨天刚一见面，就说了一大堆东西，想来你们在震骇之下，也没有来得好好整理出个头绪。现在经过了一晚上的深思熟虑，你们应该也拟好了一个提问的提纲，有什么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你们就尽管问吧。”

“好吧，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封烨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就开始了他的第一个提问。

“我们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主神空间选择进入人选的时候，是以什么为标准的？”

“原则上，应该是对主位面的世界感到不满，但又想有所改变的人。”德兰扫了南中洲队一眼，“你们也是过来人，应该都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但是这样选择的话，岂不是会收进来一大堆对人生绝望的颓废分子？要叫这样的人，去满腔热血地拯救世界，岂不是太强人所难？”封烨皱着眉头问道。

“真正的绝望到失去了任何上进之心，连生存都失去意义的人，主神怎么可能让他进入主神空间？这种人，就算是主神的提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恐怕也没有那份干劲去下决心吧。”德兰微微一笑，“主神，或者说原灵们，需要的不是单单隻会怨天尤人的人，还需要他们具有一颗想去改变的心！只有具有这种执念的人，才可以进入这个主神空间。同样的，也只有具有这种执念的人，才会在攒足了五万奖励点后不选择离开，而是坚定地继续走下去！作为试炼之人，你们应该是最清楚这一点的。”

没错！昶浩大力地点头，他在进入主神空间之前，确实不单单隻是在抱怨，而是已经在做改变了，只不过，他干的那点偷鸡摸狗的小道，根本不足以触及世界的本质罢了。同样的，之所以想要留下来，也是希望能够更强大，然后回去改变……

建立主神空间的原灵，确实很准确地把握住了人的心理，抓住了进来的每一个人心中的那份执着，令他们不得不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封烨长叹一口气，“现在我算明白了……”

不单止他明白了，南中洲队其他人也都对自己的同伴有了新的认识。来到这裏的人都自有其故事，虽然他们这一队人，看起来平时行事是多么的离谱，多么的胡闹，但每人心中却都有一份割舍不下的执着。

“那么，第二个问题……”封烨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提问下去，“既然我们的一言一行尽在主神，还有原灵们的观察之下。那我们的行事都需要注意些什么？”

“我昨天也说过，原灵们喜欢通常道德意义上的好人。”德兰回答，“为自己而爆发力量很简单，随便丢到一个危险的环境下就成。只要不是求生的欲望特别淡薄，你们所说的那个基因锁都可以靠这种不完善的方法刺|激解开。但为了别人而爆发就相对难得，这种人，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个大好人吧？”

“所以，”德兰用强调的语气说道，“为了你们往后的历程，即使原来不是老好人的，也尽量让自己的行事作风往好人这边靠拢吧。在各个任务世界里游历的时候，多为那个位面的生灵考虑一下。虽然这可能会令你们完成任务的过程更加艰难，但可以从原灵处获得较好的评价。而且，最重要的，从因果律上看，可以增加你们未来的助缘。”

“道德、善恶，当你们到达了第四禅天，心离善恶的境界后，这些人间用来衡量品德的东西就连渣都不是！但是，只要你们一天没有成就圣人，成就佛家所说的无漏业，那善恶业报的影响就依旧对你们有效。最简单的，就是行善可以获得助缘，作恶可以获得逆缘，除非你们修习的是最极端的恶取空法门，否则有了助缘就可以让你们前进的路更加顺畅。”

“记住，哪怕你真正的内心并不是个好人，也要把好人当作自己扮演的目标！如果你真正的自私的话，也应该看到，这个多元宇宙一旦被毁灭，你可以得到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所以即使只是为了自己，也一定去做那拯救世界的救世主！哪怕你心中的想法十恶不赦，也必须要让别人看起来你是菩萨下凡！”

“这就是圣人的厚黑学？”封烨一笑，“幸好我们这一队都不是什么坏人，最多也只是守序邪恶罢了。不过还是受教。”

德兰点点头，“从你们这么早就能来到这裏，可见你们现在正是得到了原灵的青睐。所以你们的行事，必然很对原灵们的胃口。”

“第三个问题，”封烨继续提问，“当我们回去之后，面对的是什么？”

“你是要问，攒够了奖励点后兑换回到主位面，还是在完成了主神的种种试炼，成就圣人后要做的事？”德兰望着他。

“请两种情况都一下吧。”

“那我就先说，兑换回去的情况吧。”德兰再望望南中洲队，沉声说道：“你们认为，主神会让人真正地回到主位面吗？”

“哦？”封烨看起来是心中一动，“即是说，连攒够了五万奖励点，回到现实的选项，都只是一个骗局吗？不过……主神确实有这个能力，只要把人扔到一个和主位面及其相似的平行空间，那就可以营造出‘回到现实’的假象……四百九十九期主神试炼，中途攒够了点数回到现实的人必然不少，但我们却几乎没有在现实中，看到过听说过有什么强大的人物出现！看来，所谓的回到现实，从一开始根本就不可能啊！”

“是有这种可能，但却不是绝对的。”德兰回答，“主神为什么会怕曾经进入过空间的人回到现实？就是怕他们会把主神计划的真正内容泄漏出去！主位面中一直遍布着无上主的爪牙，绝对不能让它们知道这个计划内藏的秘密。所以一旦主神侦测到轮回者脑中有相关的内容，就会关闭所有回到主位面的选项。但是，主神并非真的连一个人也不让回去，只要没有掌握太多主神空间秘密的，都是可以回到主位面的。”

“但我们几乎都没见过这种人啊。”封烨皱起眉头，“能够攒够五万奖励点回去的人，兑换的强化属性必然不低，这种人一回到现实，怎么都不可能低调得下来。一个二个也就罢了，但四百九十九期，这中间会有多少这种人啊！”

“嗯……老淫棍不是说过，他练的丹决也是以前从主神空间回归的人留下的吗？”昶浩在旁边插了一句。

“但也只有这一例……”封烨依旧在钻牛角尖。

“你以为，在主神空间里兑换的技能属性，回到主位面就一定有用吗？”德兰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哦？对了，主位面的规则正在逐条关闭……”封烨做出恍然大悟样，“而那位丹道前辈是几百年前回去的。”

“这是一个主要的原因。”德兰点点头，“而且，万一轮回者正好兑换了能在主位面生效的技能属性，主神就会像你说过的那样，把人扔到一个和现实非常相似的平行位面去。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因为主神向轮回者推荐的技能属性，都是在主位面无法使用的。只要你相信了主神的推荐，当你回到主位面的时候，虽然主神没有剥夺你的技能，但那已经变成了一个废技！”

“为什么主神，或者说原灵们，要做这种刻意的误导。”封烨不解地问道。

“因为主神空间建立了这么多年，培育了百多个圣人，而且天板掉落到人间时又挑起了一场‘封神大战’，要想绝对隐秘那是不可能的。”德兰慢慢解释，“所以原灵们一直都对外说，主神空间是用来培养它们在大地上的代行者的，那些新生的圣人和明显更强大的人类就是副产品。就是这样，骗过了无上主的爪牙们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