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烨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夏鲁克汗那身苦行僧般的行头，最后眼睛落在他手腕上的三股棉线上。

“婆罗门教徒？而且还是婆罗门种姓。”

夏鲁克汗则反过来打量了一下封烨，然后再看看昶浩，点了点头。

“密教徒？”

“真有趣。”夏鲁克汗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在宗教上，我们也许不一定是敌人。”

“但在这次任务中，也许我们做不了朋友。”封烨摇摇头。

“甚至都不愿意听一下结盟的条件？”夏鲁克汗皱起眉头。

“那你又能给我们些什么好处？”宋逸风倒是对这一点很感兴趣。

“当然是帮助你们获得胜利了。”夏鲁克汗微微一笑，“难道你们以为，能够战胜布那基和我的联手吗？”

“那对你又有些什么好处？”封烨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我目前需要收集一些强大的心灵之光，而只有当击败布那基和阿托克斯后，我才能榨取到它们的心灵之光。”夏鲁克汗说出他的理由，“而且，只要结盟，我们还可以交换彼此找到的圣人遗产，何乐而不为？”

“是吗？”封烨的语气染上了一片森然，“你们小队的人数，在前几部片中突然以不寻常的速度骤减，同时你个人的修为又得到突飞猛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们拒绝和养殖队合作。”封烨断然下了结论，“连自己的队员都能伤害的人，又怎么能保证其不会背后反捅盟友一刀呢？！”

“你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夏鲁克汗摇摇头，“我从来都没有胁迫过我的队员，而且也没有像养殖队那样虐待过他们。当我们队发现了融合心灵的方法后，是他们主动放弃了自我来帮助我。能够成就我这个婆罗门，对于他们这些低等种姓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荣耀。”

“吃人的种姓制度吗？那我们就更不可能成为朋友了。”封烨的声音已经完全变得冰冷，“我们佛陀的教义，立足点可是众生平等哦！”

“难道到了这种时候，你们还有资本拒绝吗？”夏鲁克汗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如果没有我在布那基背后做内应，那你们就是要赢过它手下的阿托克斯军队都是难事，更何况是要赢过我和它的联手？”

“我想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封烨却是不再和他废话下去。

“我明白了。”夏鲁克汗点点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考虑一下，哪怕是你们正式和布那基发生冲突，我也不会主动与你们交恶。到时只要知会我一声，我照样会帮忙。”

说完，夏鲁克汗合十行礼，然后独自向店铺门口走去。整个南中洲队所有人联手发起的气势，都不能使他的动作产生那么一瞬间的迟滞。

看着夏鲁克汗离开，昶浩望向封烨。

“就这么拒绝一个送上门来的盟友，不像是你一贯唯利是图的作风哦。这该不会是因为什么宗教战争的缘故吧？”

封烨默默地凝视着夏鲁克汗离开的方向，直到对方完全从他精神力范围中消失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自始至终，这个婆罗门都没有放弃过暗算我们的念头。如果我们因为结盟成功，而在心中有那么刹那放松的话，我相信他绝对会冒险出手！”

“只不过，因为我的坚持，我们队始终都没有松懈下来，才让他无机可乘。”封烨苦笑一下，“而且他也不敢确定我们身上是否有复活的道具，所以在没有十足把握削弱我们的总体实力之前，他也只能以这种友好的形式退场。”

“这又是你所谓的心灵之光的预知？”黎萍撇撇嘴。

“不单止如此。”封烨摇摇头，“这个家伙是靠吞噬别人的心灵之光才会如斯强大的，虽然他说这次的目标是布那基，但我们又何尝不是他的饵食呢？不管是我们还是布那基，只要有一方显露出疲态，就肯定会被他吃干抹净！”

“但是，这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封烨露出一丝冷笑，“这就意味着，即使这家伙被主神分到了布那基那一方，也是貌合神离。虽然这一次看似是正邪大战，但实质上还是三国争霸，只不过这家伙是暂时依附于东吴的蜀汉罢了。”

“那么我们这个曹操，又该如何取得最后的胜利呢？”昶浩摊开手。

“既然找不到杰克，那我们就先去找伊森吧。”封烨叹了一口气，往门口走去。

就在此时，随着“咿吱”一声，大门被推开了，一张苍老的面孔从门外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

“哇靠！这又是谁！？”南中洲队的这群人，又再次被吓到了。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杰克。”这个老头缓缓地踱进了店里，“或者，你们也可以叫我以前的名字——波淳。”

“今天真是撞到鬼了！”昶浩朝天哀叫，“怎么出场的人一个个都能在我的精神力扫描中隐身呢？”

“那不是你的错，小朋友。”杰克温和地一笑，就像一个普通的慈祥老人。

“虽然你们也是技艺不俗了，但彼此的境界依旧还是相差太远。在你们之前找来的那个人，四禅天位已经接近圆满，如果再补足心灵上的最后几处不足，就能成为仅次于圣人的准圣了。”

“唉……”杰克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不是因为五百年前被布那基废掉了‘龙神圣体’，刚刚就能直接出手击杀他，也就用不着暂时避开了。”

“龙神圣体？似乎在哪里听过。”昶浩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的耳熟。

“这是我们龙裔才能修炼的大巫之体，只有真龙和人类的混血儿，才具有这种独特的体质。”杰克上下打量了一下昶浩，“你不也是因为具有西王母一脉的血统，才能修炼现在的‘真水法体’吗。”

“对了！我想起来了！”昶浩一拍手，“是在《异形》的世界里，异形主母白素贞提到过的那个大巫之体！”

“白素贞！？”杰克的眼睛猛地一亮，“她可是我族中着名的一位圣人，成就非凡。但据说在主位面的几千年前，她就因为协助巨人族的关系，被卷入了巨人族和神族的争斗中，最后不知所终了。不知道，你们是在哪个地方，知道了她的消息？”

封烨叹了一口气，“不妨让我们坐下来细细叙说吧。”

“也对，我太怠慢客人了。”杰克一扬手，招呼起南中洲队众人，“请随便坐，我先去给你们准备茶水。”

过了大半个小时后，南中洲队述说完了他们在《异形2》的世界中经历的故事。

“想不到，堂堂一代圣人，最后的结局竟是落得如此凄惨。”杰克捧着他的茶杯，不住地叹气。

“不过她能在你们手下得到解脱，也不算冤枉了，谁叫她还是按抑不下龙类的那颗嗔心呢？巨人族和神族的所作所为，固然值得憎恨，但要报仇的话，也总不能殃及无辜吧？”

“我们的故事讲完了。”封烨定定望着眼前这个老人，“现在可否能向你请教一些关于龙的问题呢？”

“请随便问吧。”杰克点点头，“既然你们是主神分配来帮助我的，那我自然是知无不言。”

“那么，第一个问题，龙是什么？”封烨开始提问了。

“你们之前的经历，也已经了解一部分了。”杰克放下杯子，“所谓的龙，就是无上主独力造物时，第一次成功造出的生命体！”

“龙类天生就是四禅天的生物，生来就具有神通。所以就连佛陀都曾经感慨，龙类的根器锐利殊胜，天生的菩萨种子。”

“没错。”封烨点头，“当年佛陀传法的时候，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在人间传授大乘教法，而是传授给了龙类。后来龙树菩萨不满足于人间的小乘教法，打算自立门户的时候，难陀龙王将他请到龙宫，并向其出示了《龙王经》后，这个心高气傲的天才才被彻底折服，皈依大乘并将大乘教法带到人间。”

“不过，龙在各个地方神话中的形像都不尽相同，这又是什么原因？”昶浩在旁边插嘴，“虽然以前猫叔粗略提到过，但说得实在太暧昧。”

杰克笑了起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到哪个山头就唱哪首歌吧。”

“自从龙类被无上主逐出天界，贬为恶魔后，大多数时间都居住在饿鬼界和地狱交界的‘窟’世界中。此外也有少数龙类，因为种种原因，滞留在主位面中，于是就留下了各种龙神传说。而龙类天生具备神通变化，所以总是能以最符合人类心中形像的样子出现。”

“在你们东方，原本龙只是一种图腾，后来佛教东传，那伽们也跟着一同东进。它们发现了中国人的这种独特图腾，于是就化身为图腾上的模样，取代了原有的中国龙。”杰克就真正的历史来举例，“它们接受人类的香火信仰，并运用自己的神力为信徒行云布雨，最后便形成了中国独有的龙神信仰。因为那伽的原型本是巨蛇，偶尔也会被人目睹到它们变化成龙形的那一幕，于是你们中国神话中，就产生了由蛇化龙的这一段。”

“同样的，西方神话中的巨大蜥蜴，也是龙类变化出来的一种形像。不过……”杰克摊手，“西方一般都是信仰无上主的教派，所以龙类总是被贬斥为邪恶的象征，所以久而久之，大部分的龙都跑去东方讨生活了。”

“但是，切记。”杰克正容说道，“不管龙类变化出来的形像多么繁复，它们的真正原型不过就是巨蛇罢了。”

“那……你是龙类和人类的混血，白素贞是龙类和妖族混血，也就是说……龙类都是很没节操的吗？”黎萍提出了一个涉及道德观念的问题。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好。”杰克摇头苦笑。

“龙类性嗔，好淫，说到底确实是一种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李志国听到这句话，嘿嘿淫笑。

杰克继续说下去，“而且因为天生四禅天，所以龙类能和任一种生物交合，生下混血儿。这些龙类混种的后代，都统一称作龙裔，不过其中只有和人类混血的后裔，才能修炼龙神圣体。当年的白素贞，也不过是在得到吕岩赠予的一颗金丹后，才勉强有了修炼巫体的底子。”

“不管什么东西都能上，不管和什么东西都能生，忽然我觉得这个议题是不是太邪恶了？”宋逸风抱肩打了个寒颤，“这绝对比我拉生意的时候，结果找上一个老女人要重口得多！”

“那么，这个布那基，究竟是什么东西？也是龙类的一支后裔吗？”封烨再提问。

“不。”杰克摇头，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布那基本身就是龙，真正的真龙！”

南中洲队众人听到这个答案，不由呆了呆。

昶浩挠挠头，再继续问下去，“既然布那基本来就是龙了，那它还想要龙珠做什么？龙珠不是只能让蛇变成龙吗？”

杰克冷笑一声，“蛇就是蛇，龙就是龙！就算是蛇妖修炼成至高圣人，除非是夺舍龙身，否则它永远都变不成龙！虽然龙的原型是巨蛇形态，但龙和蛇在本质上依旧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

“既然不是为了成龙，布那基要龙珠来干什么？吃饱没事干吗？”昶浩摊开双手。

“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龙珠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啊。”杰克叹了一口气。

“所谓龙珠，就是当年难陀龙王成为原灵的时候，所遗下的生命精华。其它的龙类，如果能得到这颗龙珠，就等于是直接得到了难陀龙王的加护，不但能迅速成就圣人，还能成就内宇宙圣人！此等神器，又有哪个龙类不趋之若鹜？”

“哦？既然龙珠如此重要，那难陀龙王成为原灵后，怎么不管束一下子孙的行为？”封烨不解地问道，“如果让善良的龙类得到龙珠也就罢了，如果是被布那基这种恶龙得到，岂不是要闹得天翻地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杰克摇了摇头。

“在五百年前，第四龙王跋难陀找到我，并授予龙珠，命令我带到这个位面来。它没有提到具体要怎么做，只说让我等待有缘人，而且这也是对我的一种试炼。后来我终于等到有缘人出现，但是布那基也得到了消息，带着它的军队前来抢夺龙珠！”

“结果……”杰克脸上露出一种难以释怀的神色，“有缘人失败了，他们都被布那基杀死。而且在那一战中，我接近大成的龙神圣体也被废去，直到现在都未能恢复过来。不过布那基也功败垂成，没有得到龙珠，于是我便继续遵循龙王的命令，等待下一批有缘人的到来。”

“现在，我终于等到了你们，第二批有缘人啊！”杰克目光炯炯地望向南中洲队。

这一刻，众人心中雪亮。《龙之战争》这个世界并不是偶然的，而是原灵们早就安排好的！而且他们也并不是第一支进入这个世界的轮回小队，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有不知道哪一期的前辈们，饮恨在了这个世界中。

“原来如此……”封烨点点头，“这是对你的试炼，也是对我们的试炼！”

“那么，现在这颗么劳子的龙珠，到底放在什么地方呢？”黎萍问道。

“龙是阴物，龙珠更是至阴的精华。”杰克向他们解释，“所以龙珠要在这个位面中长期保存，就必须植入女子的体内，用她们的元阴之气来涵养。”

“而现在龙珠的宿体，就是……”

“是莎拉！”南中洲队众人齐齐叫道。

“你们已经知道了？”杰克一愣，“不过这样也好，即使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你们也能找到龙珠。”

“还有，我的徒弟伊森，一直都在暗中保护莎拉，你们可以先联络他。”说着，杰克摸出了一张名片。

“伊森·肯迪克，CGNN电视台记者。”封烨一笑，“我们已经知道了。”

“是吗？那更好。”杰克收回了名片。正当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突然猛地扭头，望向店门口方向。

“不好！我那堕落的兄弟，阿托克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