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你们不日就要离开维兀了,昨夜她可能受了一点风寒,到你走的时候,无法相送。”侍女带着些许歉意说道:“因此,公主殿下特命我来,送一件小小礼物给公子你。”
方岩知道,朵莲公主可能只给自己一人送了东西,否则的话,也不用大半夜的派人来到迎宾馆。
“公主厚意,我感激不尽,请转告公主,请她保养身体,两天后,我们就要离开京城了,日后有了空闲,一定还会来京城一行。”
“多谢方公子吉言。”侍女福了一福,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方岩回到房中,接着明亮的烛光,看看手中的小盒,这种小盒雕工精美已极,有金银镶边,十分华贵。方岩轻轻把盒子打开,只见裏面放着一件奇怪东西。再仔细一看,方岩才看出来,这是用无数跟细红丝线编织而成的小绳子,在绳子一端,牢牢的包裹着一颗心形的玛瑙。
“这是相思扣?”方岩心中顿时一动。
所谓相思扣,乃是东平洲各国的年轻女子,自己动手编织出来的一种小玩物,一般都是送给中意之人,作为留念,传说这相思扣编织出来之后就是死结,无法解开,所以无数丝线将那可火红的心形玛瑙永远留在其中。也有人说,相思扣其实乃是一种心结。但不管怎么说,年轻女子赠送给人相思扣,一定是情有所发。
方岩在汉威国长大,对这种小东西自然知道,却没料到维兀女子也有编织相思扣的习惯。而且,这相思扣是由朵莲公主送给自己,其中深意,方岩一时间就揣摩出来。
“难道,是公主青睐?”方岩捏着手中的相思扣,便再也静不下来。
而相思扣的下面,静静放置着一张三指宽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天涯海角,勿相忘。
“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啊。”方岩想了半天,却仍是猜不透朵莲公主此举的含义。只是觉得,手中这三指宽的纸条,顿时变的如同山岳一般。
“还是我想多了。”想了许久,方岩自失一笑:“我只是个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穷小子,而朵莲公主却是天生的金枝玉叶,我怎么能高攀的起,再说,即将离开维兀京城,这辈子,不知道还会不会故地重游。这相思扣,只能留在心裏了。”
想着,方岩心头就轻松了许多,但却把那颗相思扣捏的极紧。
与此同时,维兀宫城的宁秀宫中,朵莲公主独自坐在自己寝宫的桌旁,眼望着烛光,百感交集。
“我没有办法说服父皇,只能把你记在心裏,相见时难别亦难,你走的时候,我不敢前去相送,只怕自己会更难过。盼望你收好我送你的相思扣,时时拿出来看一看,时时能想起维兀京城,还有我这么一个人。”
这一夜,方岩和朵莲公主虽然并未见面,但两人都是彻夜不眠。
第二天,迎宾馆中居住的各地世家公子就纷纷离开维兀京城,这些人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见识过,此次来到维兀,全是为了朵莲公主,公主拒绝挑选驸马,这些人也就心灰意冷,谁也不贪图维兀皇室所送的礼物,一个个打点行装,踏上归途。方岩趁这机会,到京城中整整走了一天,买下不少维兀特产,银子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不过他现在可不是过去的穷小子了,自己贩卖丹药赚的钱再加上从骗子老道身上搜刮来的银子,足够花上好几年。
因为第二天就要动身,所以几个人吃晚饭时都不敢饮酒,早早睡下,养足精神。到了天明,庆毅郡王已经带好自己的随从和形状,在方岩屋外等候。血月神教的一众高手也都在这裏恭候自家少主,平静的房间外顿时聚拢了二十多个人。
方岩三人梳洗完毕,推开房门,跟庆毅郡王寒暄几句。迎宾馆的小官当初收了方岩他们不少好处,所以看到他们要走,马上跑过来,好听话说了一箩筐。
“方兄,这就动身吧。”庆毅郡王微笑道。
“好。”方岩转身对狗娃说道:“好弟弟,你要向北走,我们要向南,咱们就在这裏分开吧,切记我的话,回了总坛之后,不能时时贪玩,要勤加修炼。”
“岩哥……”狗娃虽然知道这一别并不是没有再相见的时候,但心裏总是恋恋不舍,一定要送方岩他们先走。
一行人出了维兀京城的南门,庆毅郡王手下牵来两匹好马,方岩翻身登上马背,对狗娃说道:“快回去吧,你出门这么多天,你爷爷在家里一定记挂的很,路上不要贪玩,赶紧回去,我和斗叔从车池城南归的时候,一定还去总坛看你。”
“岩哥,一定要来啊!”狗娃挥着手依依惜别。
“要走了……”方岩朝着皇城方向深深凝望一眼,一甩马鞭,胯|下骏马风驰电掣一般向前飞奔而去。直到他们走的不见影子了,狗娃的随从才召来金鹰,朝北飞去。
维兀国不如汉威繁华,人烟也相对稀少一些,初离开京城十几二十里的地方,还能看到道路两旁的庄家,走的再远一点,入眼全是一片荒芜。车池城距离京城只有一千余里路,以方岩他们所骑的好马脚程,全力赶路的话,最多两天就能赶到,他们没有什么急事,所以跑出去三十里之后就放缓脚步,边走边聊。
“方兄。”庆毅郡王突然低声说道:“你是从汉威云京城出来的?”
“恩?”方岩一愣,他不知道庆毅郡王为何有此一问,因为当初和龙江候结仇,所以方岩一直很少对人说自己的来历。跟庆毅郡王也只说来自汉威。
“方兄不要误会,我只是随口一问。”庆毅郡王满含深意的笑笑说道:“若我猜的不错,龙江候的幼子杨度被打成废人,和你们三个大有关系。”
方岩一看庆毅郡王直言不讳,就明白对方已经洞悉上武院的事情,所以也不加隐瞒,笑着说道:“事出无奈,兔子急了都要咬人,何况是人呢。”
“方兄真是真性情。”庆毅郡王赞道:“敢作敢当,不愧男儿本色。”
“郡王过奖了。”方岩苦笑道:“要是真的敢作敢当,也就不会匆匆逃离云京了。”
“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龙江候在云京势力庞大,方兄远遁,也在情理之中啊。”
方岩却不知道庆毅郡王此时说出这件事有什么寓意,心想着他毕竟是云京的皇族,跟龙江候这种贵族一向来往密切,被他知道了自己的行踪,也不是件好事。
“方兄不必忧虑。”庆毅郡王看方岩神色有异,立即说道:“我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君子相交,不问出身,我结交的是方兄这个朋友,可不是什么门第身份,龙江候的幼子杨度在云京一向飞扬跋扈,十多岁的时候,他还差点把我揍了一顿呢。”
庆毅郡王言语轻松,方岩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意思,但看他确实也没有什么恶意,便逐渐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