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走,一路杀,接连十多天时间,杀的手都软了,但莽荒军仍然如同潮水,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
“再往前走,就是富平州了,这裏是一处重地,有水路通往云京,是莽荒围攻的重点,有大批莽荒军驻扎。”
果然,方岩三人来到富平州外围的时候,莽荒军比之先前更盛了几分,富平的守军早已经溃败,几处要地都被莽荒遏制,这裏是南北一个交通咽喉,大批军队粮草,失去水路运输,都被阻拦,无法北上援助云京。
富平州内的大运河上,平日里官船商船无数,滋润了沿途千万里的土地,但此时,运河上全部都是莽荒的战舰,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富平的百姓,能逃走的已经全部逃走,剩余的全部被莽荒军抓成民夫做苦力,方岩等三人刚刚进入富平地界,和几十名流民相遇,还未等询问两句,立即有一个莽荒百人队冲了过来,将几十人全部围在正中。
战马嘶鸣,虎狼一般的莽荒士兵,挥舞雪亮长刀,汉威腹地升平太久了,这些平民看见战刀,都畏畏缩缩,不敢动弹。
“把这些人全部给我抓回去!”一名莽荒百人长大声叫道:“麻古大帅不日内要巡视运河,苦力不够,把他们押回去,继续抓汉威狗!”
“妈的!”曹烈牙关一咬,就想动手,方岩连忙按住他,若在往常,看见这些零散的莽荒军肆虐,方岩早就将其一网打尽,但这莽荒百人长的言语中,好像是说一个军中的大人物要来运河巡视。
“踏破铁鞋无觅处!”方岩轻声道:“正愁找不到那些莽荒军的将领,他送上门来,再好不过!我们暂且不动声色!击杀此人!”
“好!”庆毅亲王刚刚晋升武宗境界,感觉自己实力和过去有着天壤之别,一路冲杀过来,无比顺手,再加上沿途看到莽荒军肆虐,对这些异域外地恨之入骨,能够击杀一名重量级的将领,比击杀千万名普通士兵都要有用。
有了这样的打算,方岩和庆毅亲王以及曹烈,暂时容身在一群难民中间,被莽荒士兵押解前行,一连走了几个时辰,才在运河旁的一个石场停下。
“你们这些贱民!都给我进去!”一名管带模样的莽荒人挥动皮鞭,在一群难民中来回乱抽,督促他们进入石场。
“妈的!”曹烈冷不防夹在人群中挨了一鞭子,虽然对他来说,一鞭子只不过瘙痒一般,但心头的气却是压制不下来。
“曹烈!”庆毅亲王小声提醒,曹烈才强忍着咽下这口气。
石场内,到处都是从山区开凿出来的巨石,由人工打磨成条石,铺垫运河大堤。为了迎接那名来运河巡视的莽荒大帅,石场内的苦力日夜不停,要赶制无数条石,将沿途运河的大堤全部更换一遍。
“一群蛮夷,在莽荒都住的是土窝子,来到我们汉威,反而讲究起来了!”曹烈小声嘀咕。
“咱们暂时不要出头,现在这裏混下去,打听一下,那名什么麻古大帅,究竟何时巡查运河。”
“恩,估计这名大帅巡视的时候,动静很大,这裏距离运河不远,他肯定要从此经过,方兄,你打算怎么办?”
“这名大帅,看起来地位不低,他若出行,一定会有武道高手护衞。”方岩分析道:“自从前次血月神教大破莽荒之后,莽荒的主将身边都跟随有武道高手,若此人地位不低,身边的高手会更多,不过莽荒圣殿的底细,我还算清楚,除了摩罗陀和那一黑一白两个老者,我不惧任何人。”
三人打定了主意,恰好那些石场的监工,给每人都发放工具,要他们立即干活。
这些流民身体有弱有强,有些人从未干过这种重活,不到一个时辰,便气喘吁吁,旁边那些看守的莽荒监工,二话不说,上来就用皮鞭子一顿猛抽。不可能人人都和方岩一般,肉身强悍,特别是那种平民,几鞭子下来,就抽得半死。
“给我拖下去,丢到野地里!”莽荒监工根本未把这些流民的性命放在眼中,随意一吩咐,就有人上来,将已经半死不活的民夫拖到远处。
方岩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但事关重大,只能隐忍。他拿起铁锤,抽眼一看,石场的一个角落内,堆积了最少几十具尸体。
“怎么有那么多尸体!”
和方岩搭伴做工的,是一名老匠人,他警惕的在四周看了两眼,压低声音说道:“小伙子!那些都是这两天被折磨死的苦力!你年轻力壮,千万不要妄动啊!”
老匠人一边干活,一边跟方岩说道:“被抓来的民夫,都不被当人看,没日没夜的干活,累的受不了,就被痛殴致死,前两天,有几个年轻小伙子不堪被欺辱,奋起反抗,怎么能是这些莽荒人的对手,一个个身首异处……”
老匠人神情间很是不忍,接着说道:“每天,这石场内都要死不少人,尸体堆积到那里,一起拉走。小伙子,你稍稍忍耐,这几天,会有一个大帅来运河巡视,石场的监工说了,等干完了这几天,就会放我们回家。”
“哦?”方岩心头一动,问道:“那大帅究竟是哪天来?”
“这个谁能说的清楚,在石场内,就是熬一天算一天。”
方岩和老匠人悄悄交谈着,他修为无比深厚,几十斤的铁锤在手中轻如一片羽毛,而那老匠人手艺精熟,两人干活干得快,也无人过来搅扰他们。
一番交谈,让方岩得知了不少情况。一直到了深夜,石场内的上千苦力才算被允许休息两个时辰。
方岩一连在这裏呆了几天,没日没夜的干活,打磨好的石料全部都被拉走,这天,他正和往常一样,跟老匠人悄悄说话,冷不防有几名莽荒骑兵,呼啦啦的来到石场内,大声吆喝几句,随后便继续朝别的地方跑去,看样子好像是专门传递消息的。
而方岩和在场所有的民夫,听到了这几个莽荒人传来的消息,顿时都呆了。
“我莽荒军攻破云京!汉威人皇身死,其余皇子皇孙宗室贵族被俘无数!”
当啷,老匠人手中的锤凿不由自主跌落在地,嘴唇微微颤抖几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汉威,汉威……亡国了!”
几名石场的监工,纷纷挥舞皮鞭,大肆喧闹,似乎在庆祝莽荒攻灭汉威。而一个个汉威苦力,都面无人色。
庆毅亲王听到这些话,险些昏死过去,拳头几乎都要捏碎了,牙齿将嘴唇咬的鲜血直流。
“父皇……哥哥弟弟们……”
方岩见状,连忙上前几步,俯下身来,一只手搭在庆毅亲王后心,一股精纯本元传了过去。庆毅亲王被这股本元一激,心神猛然平复了一些。
“都发什么愣!你们这些亡国奴!给老子干活!”
啪啪……
那些监工手舞足蹈,在人群中来回乱抽,众多民夫双眼含泪,被皮鞭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老东西!你要作死!”
“汉威都亡了,你们以后,就是莽荒的奴隶!”
“快点给我起来!干活!再过五天,就是麻古大帅巡视运河的日子,要是这些石料赶制不出来!你们都别想活命!”
方岩拳头一攥,又拍拍庆毅亲王,然后提起铁锤,在一块块巨石上发泄自己的愤恨。
“汉威!亡了!亡了……我们都是亡国奴了……有何脸面存于世间啊……”
一名老者,猛然在原地嚎哭,顿足捶胸,两名监工正要上前镇压,这老者一个箭步,猛冲向一块巨石,撞的头颅碎裂,气绝身亡。
“妈的!拖下去!剩下的人,要么好好干活,要么就跟这老东西一起走!”
嘭!
方岩手中微微加力,一大块巨石被砸的粉碎,他浑身上下的鲜血,几乎都要沸腾起来。
“国亡!心不死!我必击杀莽荒大帅!五天,还有五天!”
随着那名莽荒大帅来临的日子越来越近,石场内的监工也愈发凶狠,千余名民夫,每天只能睡上一个多时辰,就要被赶起来干活。方岩等人自然没有什么大碍,但其余那些平民,被打伤打死的,大有人在,每天都要有几十具尸体被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