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此时的方岩,可不是当初那个大闹五行宫时的方岩了,他不仅晋身武圣,且是汉威当今小朝廷首脑庆毅亲王的挚友,有擎天保驾的不世功劳,五行宫众人进入汉威,主动去找方岩,岂不是白白送死?
“无妨。”
面对众人的迟疑,萧勉微微摆手,他虽然和方岩交往时间不算太长,但对于对方的性情,却了如指掌,他知道方岩绝对不会趁人之危。而且方岩当初孤身赴北域,不顾生死,完全就是为了萧月,有萧月在,方岩不会对众人发难。
“太子说的不错,我也觉得,方岩此子,不是那种人。”一个五行宫的宿老点点头道:“这两年间,他的所作所为,传遍了大陆,可谓忠义无双。”
无边无际的大海中,一艘巨大的海船,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在波涛中飘摇着。
众人的心思,也随着起伏的海船来回动荡着,他们隔绝在汪洋大海中,对大衍国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人皇陛下,这时想必已经脱离了危险,摆脱了两名莽荒武祖。”
终于,有人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
此时此刻,这样的话,是众人心头的忌讳,其实人人心裏有数,只不过都不敢当众说出来。
“等靠岸之后,再打听吧!”萧勉沉重的说道。
万里海路,一艘海船足足行驶了将近二十天,中途,他们靠近了沿海,但这裏还是汉威中部,庆毅亲王已经率领大军南下,在东南驻扎。因此,海船又足足行驶了差不多十天左右,才来到了汉威军控制的区域。
莽荒没有水军,所以沿海一带防守十分松懈,只有寥寥不多的一些汉威水军船只在近海游弋。大衍的海船出现的第三天,才有一只汉威水军海船发现了他们,立即靠拢过来。
大衍海船上,一名武圣长老站立船头,运气凝声,吐字如雷:“我们乃大衍国使节,欲求见汉威武圣方岩。”
这个时候,方岩的名声,已经传播到了每一个汉威人的耳朵里,尤其是这些汉威军,更将他看的如同神明一般,一听到有大衍国使节想要求见,众多水军不敢怠慢,到大衍的船只上接洽之后,引领他们靠岸。
“大衍国这个时候从海路派使节过来,有什么事?还是求见方大人。”
“你还不知道?大衍也被莽荒逼的亡国了,可能是过来和我们接洽,想要南北夹击莽荒吧。”
“难啊,莽荒的气势太盛了,连他们的人皇都陨落了……”
“什么!”
几个小声议论的汉威水军话还没有说完,萧勉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死死抓住那名水军的胳膊,大怒之中用力过猛,咔吧一声,将对方臂骨生生捏断,人也随之昏了过去。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其余几个汉威水军面色一变,都要抽刀。
“诸位息怒。”一名大衍武圣快步上前,劝解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连着在海上漂流了一个月,大陆上的形势,一无所知,听到诸位谈论我们大衍的局势,敝上有些心急了。”
说着,这大衍武圣悄悄摸出几颗明珠,塞到几个汉威水军手中:“一点小意思。”
若放到平时,以大衍武圣的身份,怎么可能和这些小人物赔笑说话,但此时,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落难的人,还逃到了异乡,不得不收起自己的脸面和架子。
几个汉威水军听完解释,又收了对方的明珠,这才面色缓和,将长刀入鞘,其中一个年长的水军道:“你们连着在海上行驶了这么久,消息闭塞。大衍国啊……你们的人皇,在北域五龙湖陨落了,王京已经被莽荒大军团团围住,估计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父皇……陨落了……”萧勉不由自主倒退一步,神情顿时呆滞起来。
噗通一声,不远处的萧月,听到萧慕白陨落的消息,立即昏死过去。
而大衍国一众核心人物,立即悲怒交集,几个五行宫的老下属,忍不住面朝北方哭拜。
“唉……”几个汉威水军摇摇头,转身离开。
一众人均都泪流满面,萧勉猛然间爆发出一阵狂啸,碧波无垠的海面,顿时掀起一片巨浪。
“莽荒!莽荒!不死不休!”
整艘海船上,死气沉沉,只剩下众人小声的抽泣。
又是一天过去,两艘海船已经靠岸,汉威水军带着大衍国一众人,到了沿海最近的军营内,众人说明来意,又出示了大衍皇室的关防印章,便有人引领他们,朝临时组建的小朝廷而去。
庆毅亲王是当下仅存的一名汉威皇子,理所应当继承大统,按照常理,但凡新皇登基,都要大肆庆祝一番,礼仪繁琐,还要大赦天下,只不过此时正是烽烟四起的生死时刻,这些程序,全部都免去了,庆毅亲王只是在沿海称皇,好让天下的汉威人都知道,汉威还没有亡。
所以,沿海这个临时组建的小朝廷,十分简陋,没有宫殿楼宇,庆毅亲王和众多士兵一样,住军帐,吃粗粮。
一些汉威军将大衍国众人引到了小朝廷附近,又有此处的亲兵查问,验明众人身份,这才继续带他们朝大军深处走去。
“这裏就是方大人的居所了,你们稍等,我前去通报。”
不等这名亲兵上前,军帐一掀,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闪现出来,正是方岩。
而方岩看到眼前的众人,一时间几乎要晕了。
“方兄……”萧勉上前一步,低低和方岩打了个招呼:“大衍落难,我等远离故土,将要南下,路过此处,专程过来拜访方兄。”
方岩的心思,何其之快,联想前段时间收到的消息,再看看眼前众人,就明白了一切。
“萧兄!好久不见!”方岩也上前一步,紧紧握住萧勉的手,微微用力:“只要你们平安无事,一切都会好起来!”
说着,方岩的目光,就在众人中间来回游弋着。
“妹妹接连乘船,身体不适,不能步行,是坐轿来的。”
“月妹……”
此时的方岩,再也没有平时的镇定,他快如闪电,一步来到众人身后的那顶小轿前,双手几乎都在发抖,刚想轻轻掀开轿帘,却有一只青葱玉手,先他一步,掀起轿帘。
顿时,那张让方岩不知道暗中思念了多少个日夜的玉容,出现在了眼前。
分离时,他似乎有千言万语,都想一句一句说给她听,但当她真的来到面前时,方岩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岩……岩哥……”
萧月双目红肿,眼前的汉威少年,同样是她不知道挂念了多少个不眠之夜的人。
萧月心中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扑进方岩怀里,涕不成声:“岩哥……大衍没有了……爹爹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