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大楼管理员,费伦站起身,甩甩头,径直退到了走廊上。所有人跟了出来,谢亦欣问道:“阿伦,怎么了?”“没什么!”费伦摆摆手,对戴岩道:“你之前在案发现场仔细看过没有?不行,你听过我的分析了,不行!”“什么不行?”谢亦欣再次问道。“很简单,虽然我很仔细地看过案发现场,又做出了推理分析,但这仅只是我个人的判断!”费伦解释道,“我想找个人以旁观者清的角度再勘察一遍案发现场,明白我意思吧?”几人恍然大悟,这才理解到费伦的意思。谢亦欣提议道:“可以给宋sIR打电话,让他过来帮我们看一看!”费伦眼皮翻了翻,无语道:“madam,现在是上班时间,他们特遣组没事么?”爆妞一时没懂费伦的意思,还很得意道:“打电话问一问不就知道了?”说着,掏出手机开始翻找宋奎的号码。费伦连忙抓住她拨号的手,道:“宋sIR过来不就擅离职守了吗?要是有突发情况怎办?”谢亦欣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那你说怎么办?”费伦却倏然瞟向负责守门口的军装警,道:“这位同事,从刚才开始你就跃跃欲试的,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军装警是个很有朝气、面相端正的小年青,一副学生仔的气质,想来应该才从警校毕业不久,听到费伦问话,马上立正答道:“sIR,我想我可以充当这个旁观者!”费伦哂笑道:“很有自信嘛!问题是你应该能听到我分析案情的说话声。”这话一出,小年青军装警脸上尽显失望之色,没曾想费伦又道:“行,你进去试试吧!记住,别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越细微的地方越要仔细!”“Yes,sIR!”等军装警进入案发现场后,谢亦欣奇道:“阿伦,你不是说要旁观者清嘛?怎么还让他进去?”费伦笑道:“除了旁观者清之外,想别苗头的家伙应该更适合这个任务!”戴岩愕道:“费sIR,你是说刚才那小警察想找你的错?”费伦抄着手,似笑非笑地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他会尽其所能找出更多的线索来推翻我的分析!”没多久,法证的人也到了,见费伦等人站在廊上,霍师奇道:“咦?madam谢,费sIR,你们怎么都杵在这里?”费伦耸耸肩,揶揄道:“没什么,看你们还没到,就找了个同事进去帮忙做法证的工作!”霍师尴了一尬,道:“有点事耽搁了!”旋又脸色一变,“进去的同事不会破坏现场吧?”“应该不会吧!”正巧这时曾曼和助手做完手边的工作退了出来,费伦一指她道,“诶,老霍,你可以问问doctor曾。”“问我什么?”曾曼奇道。霍师被费伦给他取的“老货”这绰号顶得胃疼,敬谢不敏道:“行了行了,我自己进去看过就知道了!”说完,也不待费伦再说什么,带着助手进了案发现场。费伦随口问曾曼道:“doctor曾,初步尸检的结果怎么样?”曾曼盯着费伦打量了几秒,满眼欣赏道:“真搞不懂你的眼睛是怎么长的,看一眼就知道得那么清楚,我又重新检视过六具尸体的伤口,确如你所说的那样,从生涩到熟练,看样子凶手应该是一个能熟练使用刀具却没有杀过人的家伙!”费伦正想借机打趣曾曼两句,没想到爆妞不合时宜地插嘴道:“doctor曾,阿伦在问你尸检结果,请别牛唇不对马嘴好吧?”曾曼闻言,冷冷道:“过后我会给出尸检报告,到时候你们就一清二楚了!”说完,眼尾也不扫谢亦欣一下,径直走掉了。费伦见状,拍拍脑门,无语至极。又等了一阵,去投注站取录影带的施毅然和莫婉宁回来了。接着,进入案发现场的军装警也到了走廊上。费伦问他道:“怎么样?”“sIR,我找到几个有可疑的地方,你们可以跟我进去看看!”军装警说完又转身回了现场。费伦和谢亦欣对视一眼,招呼上戴岩等人,跟进了屋。军装警站定在地上花洒的血斑旁,指着那些血迹道:“sIR,这几点血迹的形状有点问题,不像是从利器尖端滴到地上的!”谢亦欣忙蹲下细细看了看,发现军装警指出的那几点血迹果然与别的血斑有细微的不同。费伦却不以为意,翘起嘴角道:“就这一个疑点吗?”“还有,根据血迹,凶手应该是从客厅的这扇窗户离开的,可我看过外墙,竟没发现任何人为离开的痕迹!”军装警道。“没了?”军装警微愕:“没了!”费伦扬起大拇指道:“同事,你观察得很仔细,不过这两处疑点在我眼中都不成其为疑点!首先,那几点血迹不同是因为血是从近侧指间关节滴落到地上的。”“近侧指间关节?”莫婉宁奇道。“就是三关节指(①)中间的那个关节!”费伦边解释边动了动中指一半偏下的关节,“就是这个地方!”各人互看几眼,算是闹明白了。军装警杵在原地思忖了一番,突然踏步立正向费伦敬礼道:“sIR,受教了!”费伦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来到客厅窗前,道:“至于你说的第二个疑点,也好解释。根据笔录,昨晚对面的住户并不在家,而他们客厅的窗户当时到底有没有栓上就连屋主也记不清了,偏偏两窗之间的距离仅有三米……”说到这,他另起一茬道,“凶手临时起意杀人,当时并没有准备,杀完人之后,他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从大门出去很危险,就揣好凶器跑到厨房那里稍稍洗了手,带上一双还没用过的洗碗手套,再在客厅窗台这里铺上几张一次性桌布,打开窗,人站上窗台,跃到了对面窗户,爬进邻屋客厅,找了根杆子把这边窗台的桌布拨下了楼,顺带将窗户虚掩,所以……”此时霍师从卧室转了出来,接茬道:“所以我估计,这扇窗户上应该有肉眼难见的划痕,而且凶手有很大可能是从对家卧室的空调窗机架上攀上十八楼的天台,然后从楼侧的应急楼梯下去的。阿健,做事!”费伦他们赶紧闪到边上,把窗边的位置让给了霍师和他助手。谢亦欣更吩咐道:“玳瑁,你和阿宁去对家找一找杆子,另外再看一看卧室!毅然,你去楼下翻一翻,看有没有桌布之类的东西,要是没有,就问一问清洁大婶!”“Yes,madam!”一番查验下来,案发现场的客厅窗户上果然有几记轻微的划痕,而且都在同一个地方。对家住户室内也发现了一根废旧晾衣杆,在其中一头提取到微量的锈迹(②)。同时,卧室的空调窗机架上有一个半脚印,可惜留下脚印的人应该是穿了鞋套,无法套取鞋印。施毅然也从清洁大婶嘴里打听到,她早上做清洁的时候的确有扫到桌布,当时她还大骂缺德。不过照时间推算,目前桌布已经到了堆填区,没办法寻到了。勘查进行到这里,在案发现场的工作已基本完成,剩下的就要靠费伦他们得来的线索和法医法证的报告顺藤摸瓜查下去了。回到重案组,费伦一行径直去了放映室,把拿回来的投注站录影带分头查看。当然,费伦再次能者多劳,一个人分了近半录影带用四台机器同时快进播放着看。可惜有些事不是做得多就能有收获的,戴岩刚看到第二盘录像带就发现了屋主章先生:“费sIR,我这里有发现,你来看看,这个是不是死者章羽?”费伦偏头瞧过来,道:“没错,这就是那个男屋主!咦?旁边跟他说话的那人是谁?还掏钱给章羽了?”戴岩一拍桌子道:“我明白了,原来章羽不是不肯跟大楼管理员合买彩票,而是他早已有了合买人!”“你说得对!”费伦竖起手指道,“玳瑁,查查这个人!”戴岩赶紧取了录影带查人去了。大半个钟头后,费伦也在自己分到的录影带中看到了刚才那人,也就越发肯定此人的嫌疑。这时,去马会查领奖情况的仇兆强回来了。“费sIR,最近几期的头奖二奖三奖已经都被人领了!”仇兆强报告道,“只有才开奖的这期,头奖还没被领走,不过已经有人打电话到马会登记过了!”“什么人?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就今天早上,我和阿东到马会之前!”仇兆强道,“打电话的人叫季为升,是个男的,具体身份不太清楚,不过阿东在马会守着,还通知了技术组过去,只要这个姓季的再打来,应该能追到!”“wellDone!”(①:大拇指是两关节指,其余手指均是三关节指,正常情况下都具备掌指关节、近侧指间关节、远侧指间关节)(②:锈并非单指铁锈,各种金属都可能生锈,但颜色形态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