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廉离的这招,费伦竟眼前一亮,低喝道:“厉害!”可惜全场这么多内行,能看出这招厉害的人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齐垣太和庄胜显然不是那十指之数,正面面相觑着。“的确厉害!”乔冷蝶显然也看出了这招的高明,“这招把左右都封死了,如果不想硬接的话,就只有退后一途。”齐庄二人齐齐一愕,再一看陈少禾所处的位置,竟不知什么时候被逼到了台边附近,冒然后退,不消两步就得踩出擂台。如果掉下擂台,就会被判输,即使没被对手打死或重伤,也得当众从甲板上跳下海去,而一旦跳入海中,至少得在水里泡三个钟头才可以打捞,这是死规矩。要知道,这邮轮开到公海这地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天有不少生活垃圾被抛入海,船体附近自然游弋着不少肉食海生物,包括鲨鱼。所以,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跳海跟自寻短见没什么分别,即便他是武林高手也一样。陈少禾显然非常清楚这个问题,当下微退半步即刻站定,在廉离双掌搠临身体之际,倏然发力大口吸气,他肺部剧烈内压,导致胸口骤然塌缩下去。胸前的肌肉、骨骼,在肺内压的作用下,硬生生向内塌陷了近两寸距离,同时两手全力撩向廉离双掌的腕部。接近两寸的距离,正是廉离八卦掌全力一击、力透目标物的极限。所以当他双掌临接陈少禾胸口之时,陈少禾胸口神来之笔般向内塌缩。掌上的力道刚好沾上陈少禾的白袍,却根本没接实他的胸膛。“啪!啪!”两下掌声几乎合二为一,陈少禾胸口的衣服受了八卦掌一击,顿如败絮,片片纷飞。看着那如烟灰般飘散在海风里的碎片,太子和庄胜见了不禁暗暗乍舌。其实不止他们,台下那些被长辈带着来见世面的年轻武者们也都倒吸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八卦掌的真实威力竟比电影上看到的还要凶猛。只可惜。廉离的暗劲只打透了衣服,离陈少禾的肌肉皮肤差之毫厘。有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不单单指“火箭发射”这样的高精尖,也囊括了高手搏杀,毫厘之差,便是天人永隔之路。廉离差了毫厘,令陈少禾避过一劫。在鬼门关溜了一圈又回来了。台下,太子和庄胜看傻了眼。太子更觉不寒而栗,廉离和陈少禾才暗劲中段就如此厉害了,那上一次他到底是怎么打赢半步化劲的?这一刻,他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费伦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动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我传给你的东西在,如果你上擂同他们俩任何一人对决,根本用不着打到这种搏命的程度就能解决战斗。”说完,没怎么在意地扫了眼正竖着耳朵旁听的朱茜。齐垣太先是一愣,瞬间明白到所谓的“东西”就是无杀真气。他不敢置信,又诧异地看了费伦一眼。得到费伦肯定的笑容,这才确定下来,心底欣喜若狂。台上,廉离使出了杀手锏,却在最后时刻打空,心中哀叹之余,却仍没有放弃警觉性,可惜刚才一连窜的动作,使得他旧力才卸、新力未生,体力消耗甚剧,暂时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攻势,只能即刻后退,企图稳住阵脚,容后再战。但是,之前一直与廉离斗得旗鼓相当的陈少禾怎么可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也就在廉离退后的一刹那,他立刻逼出了之前与廉离硬拼所留下的脏腑污血,肺部改吸为吐,喉中的污血连带着肺部的浊气顿时冲口而出,犹如利箭般,直射廉离的面门。不得不说,廉离施出杀手锏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后退,所以在杀手锏落空之时能够下意识后退已是了不起的本能反应,而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有点乱了方寸,甚至对这场生死擂有点绝望,只是多年习武所养成的坚韧性格在支撑着他,让他做出了后退的选择。因此,廉离后退的一霎仅有防御招式的准备,却万万没有想到陈少禾居然用污血喷他,加上血箭乃刻意为之,只半眨眼的功夫就追上了廉离,不偏不倚地飙到了他脸上。“啊——”廉离只觉双眼一痛,下意识惨叫出声,视线更是一片模糊,只觉面前人影憧憧,根本不辨东西南北。看到这幕,费伦撇嘴道:“廉离完了!陈少禾机变倒是够了,可惜有点下三滥!”齐庄二人闻言狂汗。无他,在他俩眼里,有时候费伦做事比陈少禾烂多了,不仅烂,而且还狠毒得多。陈少禾自己也不觉得自己下三滥,他喷出污血后不仅感到浑身轻松,更觉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决胜良机。好机会!陈少禾脚下滑步陡然加速,一下就抢到了廉离左侧,迅猛出拳,进步搬拦捶,毫不留情地砸向了廉离心脏附近的肋骨,下手之狠辣,绝对是往死里整的典范。廉离眼睛睁不开,早已有些慌乱,如今听到风声,深知危险降临,连忙向右后闪去,堪堪让过了陈少禾的杀招。可惜陈少禾的攻势不发则已,一发就犹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丝毫不给廉离喘息之机,脚踩太极,两手似慢实快的出拳错落有致,间或发声,看上去圆转如意、形体优雅,实则暗藏杀机,细听之下,竟有音爆之声,可见其拳速之恐怖。费伦再度低声赞道:“这陈少禾在太极拳上有这种造诣,也算是不凡了。”庄胜愕道:“师父,他打这么快,哪是什么太极啊!”费伦瞪他一眼道:“太极只重其意,不分快慢,你连这都不懂,还怎么当我徒弟?”庄胜闻言有点傻,还以为费伦要把他逐出师门,差点没当场跪下,哭丧着脸道:“师父,我不是王语嫣,什么武功都懂,我只是个遇见什么新奇武术都想练它一练的武痴而已!”费伦最见不得大男人一副怂样,摆手道:“行行行……武痴是吧?回头我教你十套八套拳法,你记好了自己回家慢慢研究吧!”庄胜一愣,旋即大喜:“多谢师父!”乔冷蝶到底仁心仍存,故意泼冷水道:“空有招式,不通拳理,练一百套拳也是白搭。”庄胜闻言,联系到擂台上陈少禾正施展的太极“快”拳,顿时跨了脸,哭丧道:“师父,还请你老人家传我一招仙吃遍天的功夫吧!”费伦先恶瞪了乔冷蝶一眼,这才敷衍庄胜道:“就你那资质,回去我考察一下再说。”庄胜见费伦的态度似有松动,不敢再过份强求,端正坐好,目光重又落回台上。陈少禾音爆之拳仅有十之一二,完全是惑敌之用,其余攻向廉离的拳都阴柔无比,渐渐地,不带半点风声。“太极之阴阳变化,不在彼(敌),不在此(我),在乎于攻守之强弱平衡,此消彼长,彼消此长,惑彼以方,攻其无备……”随着费伦这一通念叨,台上陈少禾悄然滑步到乱了方寸的廉离身后,双拳重重击中了他的背心。廉离如遭雷殛,一个趔趄扑倒擂台上,大嘴一张,连吐了几大口鲜血,已然身受重伤。陈少禾并未就此放松,踏前半步,一脚跺在了廉离的右脚跟和脚踝上。“咔嚓!”骨碎声当场响起,清晰入耳抓住机会。受此一击,廉离改扑为趴,彻底卷曲在擂台上。陈少禾知道廉离已失去了战斗力,立时收了攻势,不再追击,还遥冲廉离抱了抱拳,脸上一点获胜的欣喜都没有,反而有种兔死狐悲的凄怆。费伦见到这幕,心头冷笑,抱着胳膊漠然道:“这个陈少禾,还是嫩!”齐垣太和庄胜愕然看向费伦,搞不懂他在说什么。台上,廉离趴在那里喘息着,好半天才道:“少禾兄好功夫,好机变,死在你手上我也不冤了!”说完,没再多废话,好腿一蹬台面,竟毫无留恋地窜出擂台、窜出甲板,坠向了大海。台下,许多将要登台一决生死的家伙都升起了兔死狐悲之感,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既然身在门派,就必须以门派利益为重。这道理就好比虔诚信耶稣的教徒撞见了一个信真主还诋毁耶稣的家伙,绝对会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流血牺牲。其后,又有一对泰拳流派和一双空手道流派进行了内斗。对此,费伦几人就像看猴戏一般,外国人嘛,打生打死,死多少都不存在。特别是那俩空手道流派的对决,上台的俩鬼子一死一重伤,看得费伦鼓起掌来,甚至很恶毒地希望重伤的鬼子下台就咽气,那就再好也没有了。不过他的掌声也引起了在场所有东瀛鬼子的敌视,对于这一点,费伦毫不在意,反而向他们比出了割喉的手势。东瀛鬼子们相当记仇,生死擂总共四场,最后一场刚一完结,他们当中便有人向费伦他们发出了自由交流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