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故事……给你……听。”

她摸了摸龙绝的头，很显然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这么做，动作生疏，给人的感觉并不舒服。

故事么？真的是好久都没有听过了。

但龙绝却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苍寒凌所说的故事本身。

小的时候龙绝很喜欢听故事，也很喜欢讲故事，即便是现在他也对故事有着一定的憧憬。

他知道这个时候出声音很可能会引来达克索达斯人的关注，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听故事的时候，但他还是想听，就当作是晚安故事了。

他闭上了眼睛去倾听。

苍寒凌没有女孩特有的体香，或者说，她身上什么气味也没有，不出声的话，你绝对不会想到这里还有个人。

她就像是身处在另一篇时空，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觉。

“从前……有一个……女孩……”

苍寒凌天生就不是那种能讲好故事的人，她的语气平缓，没有基本的措辞和断句，似乎只会用一种语调说话，但龙绝还是没有任何怨言的听了下去。

她的故事很简单，说的是有一个小女孩，从小生活在一个非常非常大的家族里，她有一个母亲，但并不知道父亲是谁，所有人都对她很不友好，甚至是因为脸上特殊咒印的缘故，人们都喊她杂种亦或者不详之子。

这是很标准的故事开头，不过从咒印这个敏感的词汇，龙绝隐隐已经猜到了故事中小女孩的身份。

在小女孩的童年记忆中，母亲就是族中的王，即便是对她最不友善的族人，也全都听她的话，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觉得是母亲不喜欢她，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但随着小女孩的长大，母亲的身体也越来越差，经常卧病不起，族人对她的打骂更甚，说如果不是她的话事情根本就不会变成这样。

有一天她在河边被其它孩子们欺负的时候，碰上了一个男人，那还是第一次看到族中以外的人，他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英雄一样，轻轻松松就将欺负她的那几个孩子收拾掉。

看到对方威风凛凛好似天神下凡的样子，小女孩不禁想：如果那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那该多好啊。

“杂种。”

这是那个男人看到自己所说的第一句话。

男人的眼神纯粹，并不含有一丝杂质，但就是因为这种纯粹，才成为了小女孩无数个梦境里的噩梦。

因为他说的，就是他当时的所思所想。

后来在母亲的口中得知，那个男人就是就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见到了母亲的最后一面，两个人见面的时侯并没有瞒着小女孩，因此她知道了母亲的遗愿。

母亲希望父亲能够带小女孩走，在这个家族里生活只会让她经受更多的痛苦，这是小女孩第一次看到母亲放下了自己的高傲，苦苦哀求一个人的模样。

那时候小女孩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是爱她的。

她并非是父亲与母亲爱的结晶，她的出现仅仅是一个意外，父亲所爱另有其人，她也知道父亲对待母亲的感觉就像是一种责任，甚至于在见到母亲之前，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女儿这个存在。

但父亲还是尊重的母亲的遗愿将小女孩带走了，第一次履行自己身为父亲的义务。

临走前，小女孩从仇恨的族人口中得知了真相，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母亲将会成为家族中最强的王，实现她梦寐以求的愿望和梦想，拥有完美的人生的未来，但正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夺走的母亲的天赋，夺取了母亲的气运，甚至连她的生命也没能放过。

她很迷茫，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有何意义，如果没有自己，母亲或许会有更美好的人生，父亲也不会有凭空出现一个女儿这样的苦恼了。

父亲爱的那个女人她见过，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即便自己并不懂爱情，但也知道，父亲对她的感情和对母亲完全不一样。

每个人都对小女孩很好，父亲从来都没有埋怨过自己，那个女人虽然平时不着调，但关键时刻给人的感觉却和母亲一样温暖，在跟随父亲的旅途中，小女孩也知道母亲曾经是多么的优秀。

正是因为自己，母亲才失去追逐梦想的权利，正是因为自己，母亲才会如此悲惨的死去，她本该有更多的选择，但正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母亲的选择才被削减成了一个。

小女孩理解了，为什么族人会那么不待见自己。

因为期待和爱。

因为期待着她，所以其它人才渴望她有一场大作为，因为爱着她，所以没人想看到她抑郁寡欢的死去。

想必父亲也有同样的心理吧，那声杂种，到如今仍会在她的噩梦中出现。

最后小女孩自愿选择的离开，成为了虚空行者中的一员，淡化了自己在任何时空里的存在。

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龙绝也知道，苍寒凌讲的，是她自己的故事。

“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龙绝忽然对能生出苍寒凌这样女儿的人有些兴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苍寒凌说她自己的事。

“苍寒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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