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慕容复放了流川,与柳生宗严一道进了屋子,双方分宾主落座,仆役端来香茗点心,慕容复没有动的意思,目光平淡的望着柳生宗严,一言不发。
柳生宗严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一时之间似不知从何说起,沉默半晌苦笑道,“实不相瞒,对于那些所谓的神秘人,老朽并未亲眼得见,他们究竟是不是出自源氏,来中原的目的又是什么,老朽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慕容复淡淡一笑,也不着急,“那就先说说你吧,我看你柳生家这阵仗,此次来中原所图非小啊,说来听听是什么大买卖,如果有用得着慕容家的地方,咱也不是小气之人。”
柳生宗严目中精光一闪,忽然起身,弯腰深深鞠了一躬,“慕容公子大仁大义,老朽先在此谢过了。”
慕容复大刺刺的坐着,生生受了他这一礼,然后才摆摆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柳生家主快别如此,算起来您还是我的长辈,我这作晚辈的怎敢受长辈如此大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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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柳生宗严自不会傻到把这话当真,连连摆手推辞道,“小女能到公子身边为婢乃是她的福分,也是柳生家的福分,老朽怎敢借此乱攀亲戚,如蒙公子不弃,肯与柳生平辈相交,柳生已是深感荣焉。”
“哼,老家伙,还蛮知道进退的……”虽然知道这柳生宗严的话可信度不足一成,但慕容复还是颇为受用,脸上禁不住露出了些许笑意,和颜悦色道,“柳生家主言重了,来坐下说话,咱们都是一家人,大可不必如此见外的。”
柳生宗严这才依言坐下,接着刚才的话茬说道,“诚如公子所言,柳生家这次前来中原,的确是接到了一笔不小的买卖,不过此事尚需慕容公子通融一二。”
“哦?是什么买卖?”慕容复不置可否的反问道。
柳生宗严迟疑了下,解释道,“是这样的,你们中原的吴三桂不知从哪得知柳生家擅做与人消灾的买卖,便通过一位老友找上门去,许下丰厚的报酬,要求柳生家替他清除异己,老朽一方面抹不开故人情面,一方面也……也……”
“拒绝不了他的价钱?”慕容复接口道。
柳生宗严讪讪一笑,老实的点点头,“的确,别说老朽,整个东瀛除了皇室,恐怕没有哪一个势力能拒绝得了。”
“老乌龟手挺长啊,都伸到东瀛去了。”慕容复暗自腹诽着,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问道,“所以他要你们清除的目标就是金蛇营?”
柳生宗严答道,“也不完全是,吴三桂一开始并没有把金蛇营放在眼里,只是因为前次吃了败仗,他才想到利用柳生家刺杀金蛇营首领头目,然后再出兵重创金蛇营。”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对于金蛇营这种带有起义性质的军队来说,擒贼先擒王永远是上上之策,就金蛇营现在的情况,袁承志一死,虽不致树倒猢狲散,四分五裂是肯定的,到时吴三桂兵峰所指,锐不可当。
只是慕容复仍有点不解,既然不惜代价请动了柳生家这把利剑,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去刺杀康熙呢?
这时柳生宗严叹了口气,“唉,早知道此事会牵扯到慕容家,就算当初吴三桂再多出十倍的价钱,柳生家也绝不会接下这单生意。”
对此慕容复自然是嗤之以鼻,半个字也不会相信,当即似笑非笑的说道,“既是如此,柳生家主现在把单子退了也还来得及啊。”
柳生宗严脸色一僵,讪讪道,“慕容公子何必取笑老朽,似这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岂是说退就能退的,况且那吴三桂绝非易与之辈,他纵使鞭长莫及无法亲自出手对付柳生家,但只消将此事拿到东瀛一宣扬,柳生家百年建立的信誉可就毁于旦夕之间了。”
慕容复闻言忽然变了脸色,冷声问道,“这么说你明知会对上慕容家也要一意孤行了?”
“不不不,老朽绝无此意!”柳生宗严见状眼角急跳,“老朽的意思是看能不能略作变通,想一个两全之策,既保住柳生家的百年基业,也不恶了你我两家之交情。”
说完不待慕容复开口,小心翼翼的补充道,“若公子能在此事上稍作退让,老朽承诺,未来三年内,你我两家的合作柳生家可让利五成,并奉上资质上乘、色艺俱佳的美婢百名权作补偿。”
在场之人对于所谓的合作当然是心知肚明,而且慕容复清楚,以面前这老家伙的凉薄心性,这边让利五成,那边一定会加倍的巧取豪夺,甚至扩大人口贩卖基数,以保证柳生家收入不减,毕竟已经攀上吴三桂这颗大树,不好好利用一下就不是他柳生宗严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柳生花绮似也想到这一点,冷冰冰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哀伤,忍不住开口叫了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