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城门所设的关卡终于撤去了。
临淄城热闹而又暗流涌动,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楚弱王的事后,天下贤士便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这件事上。
对于以信义为标准的当世人来说,楚弱王所做的事是惊天动地的,惊世骇俗,更是不可原谅的。因此,这两天孙乐和五公子不管走到哪里,所见所闻都是楚弱王这件事。
随着稷下宫观礼的日子越来越近,五公子和孙乐都有意到街上走一走,看看都到了一些什么贤士。
五公子因为外表太过亮眼,这阵子他还一直戴着纱帽。
这一天也是这样,戴着纱帽的五公子坐在一家客栈的角落的塌几上,慢慢地品着黄酒,倾听着周围众人的谈话,而在他的身后则跪坐着低眉敛目的孙乐。至于陈立,他依旧背着长剑,跪坐在离五公子约五米处的一个塌几上默默地饮酒。
这时,一阵粗哑地大笑声传来,这笑声不但粗哑,还有点沙嘎,十分的刺耳难听。
众人本来都在自说自话,安静地用餐,突然这笑声入耳,不由都向那人看去。
大笑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猥琐汉子。这汉子十分的猥琐丑陋,贼头鼠目,皮肤腊黄,双眼外突,一口大黑牙。而且,这人明显左手有问题,似乎关节是能伸不能屈。可这样一个丑陋之极的汉子,却戴着贤士冠,看人时白眼朝天。
这汉子嘎嘎大笑,衝着坐在他对面的一个黑脸肥汉说道:“义成君真信人也!他奶奶的,我刚成为他的食客,刚出现在他的君府中,他的一个美姬见我生得难看,当场嘻嘻直笑,还指着我叫什么‘好难看!如此丑夫怎入大雅之堂?’奶奶的,你大哥我当场就走到义成君面前,对他说‘胡某不堪受辱,请赐姬死!’哈哈哈,兄弟你没有在场,义成君犹豫了半天也没有答应我,他的脸色可是十分难看呀,你大哥我当场便拂袖而去。结果如何?结果第二天义成君便派人把他那美姬的人头送到我的居处!奶奶的,义成君此人好士远胜于好色,真大丈夫也!”
这姓胡的汉子的笑声十分难听,声音也很响亮。他的话一字一句,清楚地传到了孙乐眼中。
孙乐怔怔地抬头看向这姓胡的汉子,愕然地盯着他想道:这人居然如此睚眦必报!那义成君为了树立重士之名,倒也真是舍得割肉呀!
在孙乐错愕地时候,众人嗡嗡地交谈起来:天下居然有如此重贤之人,到是值得一投。
五公子也一直认真地倾听着,他听了一会,身子向后靠了靠,低声对着孙乐说道:“那义成君当真重贤!”
孙乐嘴角一勾,低眉敛目,淡淡地说道:“通过这种手段得贤最多,也不过尽是一些鸡鸣狗盗之辈!真正的国士,不会因此事就轻易选择此等主君的。”
五公子一怔,他转头看向孙乐。
就在五公子看向孙乐时,坐在那个姓胡的汉子对面的黑脸肥汉嗖地一声站了起来,他把几一推,发出一声“砰”地巨响后,转头瞪着黄浊的铜铃大眼对着孙乐!
孙乐一惊,暗叫不好:这人听到自己的说话了!自己的声音如此之小,如此小心了,居然还是给这人听到了!看来这人不是耳目罕见的灵敏,就是绝顶高手!
黑脸肥汉瞪着孙乐,在引得众人频频注目时,咧开大嘴嘿嘿一笑,对着那姓胡的汉子指着孙乐说道:“胡哥,看到那个那姑娘没有?她居然说义成君属下的不过尽是一些鸡鸣狗盗之辈!”
黑脸肥汉此话一出,众皆哗然。一时之间,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孙乐!
孙乐静静地看着前方,她在那黑脸肥汉看向自己之际,便知道今天这样的事给自己遇上了,那是避无可避。当务之急只有速度地冷静下来,好随机应变!
那姓胡的汉子听到黑脸肥汉那一句话,丑陋大是扭曲,他紧紧地瞪着孙乐,慢腾腾地从塌上站了起来,然后慢腾腾地向孙乐走来。这过程中,他一直瞪着孙乐。
姓胡的汉子走到孙乐面前,在他的身后,紧跟着那个黑脸肥汉。他走到孙乐面前,歪着一双对珠子眼,盯着孙乐冷笑道:“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他的身后站着那黑脸肥汉,两人一前一后地站在孙乐的塌前,堵着她的去路,寒森森地盯着她,似乎下一秒,其中的某一个人便会挥出一把长剑!五公子看到这种情况,脸色一白,连忙站起身来急急地向陈立走去。陈立是奉命保护于他的,而孙乐则不在他的保护名单中,五公子想亲去求他帮忙。
而这时,那黑脸肥汉干笑了一声,说道:“何必多言?弟一剑取下她的头颅便是!”说罢,他右手在背后一伸,当真嗖地一声拔出了一柄长剑,剑尖寒森森的光芒直指着孙乐。
孙乐慢慢地抬眼看向来人,就在这黑脸肥汉拔剑伸手之际,她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人并不是绝顶高手,他只是耳目特别聪明,居然听到了自己刻意压低的声音。
这时责怪自己已无用,得慎重处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