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特别的日子?”颜舞在脑海里将日期迅速的过了一遍,还是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她看向白夜,发现他的眼睛又变成了墨色,很仔细地看着她的脸,颜舞不由狐疑地问:“我脸上怎么了,有铅笔的痕迹?”她说着还抬手去擦,被白夜一把捉住。
“不是,”他闷声的笑,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轻薄的语气在她的耳边吹气,“我又想吻你了。”
这个人……颜舞对他忽如其来的热情无言以对,这裏明明是比之前的任何地方都要危险的地区,奇怪的是,白夜居然出奇的放松起来。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甚至觉得,他这样做是故意给什么人看的。
不过,她并没有问,因为她知道即便是问清楚了,她依然帮不上什么忙。现在的她对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去拖累。即便是看上去这么简单的一点,她还是觉得有些吃力。
白夜说的是真的,夜幕降临之前川端家就有人送了和服过来,虽然她从未穿过,不过主家的热情却依然不减。颜舞看着那身淡粉色的衣裳,有点犹豫。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你还没有告诉我。”她问白夜。
白夜似乎特别喜欢清酒,他坐在她房间里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就像是不会醉。
“怎么?不喜欢和服吗?”白夜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托盘上的衣服,幽幽地问。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点民族情节。而且,我母亲在世时,每年我生日都会陪我去照相馆拍一张照片留念,”颜舞的手指划过托盘的边缘笑着说,“有一年就穿了和服照相,爸爸替我去取照片,回来就很严肃地问我为什么要穿日本的人衣服拍照。”
她说着,不由扬起唇角。现在说起来不过是件很小的事,却是她为数不多的记忆中的一件。此刻拿出来讲,那画面历历在目,父母的脸庞上都像是鎏了金,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日子,再平淡的岁月,也是最美的时光。
“哦”他醉眼蒙胧,忽然想起来,“民族情结?”
“嗯,”她笑一笑,“不过,这样的情绪,你应该不会有吧?在国外待了那么久,界限似乎也会淡了许多,何况按照他的说法,他根本只在北大上学时在中国逗留过一段时日。”她想着,托起腮慢慢地看向他,心裏感慨,这个男人可真是好看啊,他穿着舒服的便装,样子看上去慵懒又随意,连坚硬的欧式线条都被他此时的神态柔化了。
“如果不想我毁掉你的唇彩,”白夜状似不经意地说,“就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颜舞的脸,顷刻就红了,干干地咳嗽一下,又清了清嗓子,指了指那身和服转换话题问他:“如果不|穿这个,我还可以有别的选择吗?”
“也许吧。”白夜笑了一下,看向门外,大约半分钟后,诺威尔居然拎着一件衣服走了进来,腋下还夹了一只盒子。颜舞扫了一眼,判断那应该是一双鞋子,随即讶然:“你之前就知道我不想穿和服?”
白夜不语,示意诺威尔将服装给颜舞,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我记性其实还不错。你又有先例。”
这么浪漫的事情,他做起来似乎全然没有什么浪漫的表情,却总觉得是在嫌弃她的挑剔。
“去试试看吧。”他打断了她的怔忡,提醒。
“好。”颜舞笑眯眯抱住诺威尔递过来的衣服往裏面去,放在床上打开外包装来看才发现那是一件好看的礼服,设计非常独特,裁剪的线条之间还有些旗袍的余韵在,虽然不是正统的旗袍,却一眼就知道是中国风的衣裳。全服以蓝色为底色,上面用白色的丝线勾勒出锦绣却不张扬的图案,肩部的设计较之传统的样式稍有修改,用优雅的裁剪手法留出肩部,领子保留高度刚巧掐住下巴。
颜舞或许并不算是漂亮,但是她的长相很有东方色彩。而且有着中国女性特有的尖尖的下颌、优雅的长颈、漂亮的窄肩和纤细的柳腰,旗袍于她而言几乎是最佳的选择。她小心地穿上衣服,尺寸竟然一点都不差,颜舞穿好了在镜子前照了许久,才慢慢走出来。白夜听到动静,转头看向她,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起伏的波澜。
心上就像是有一股清澈的溪流流过,别样的妥帖安静。
“舞,你真美。”同白夜的沉默相比,诺威尔的表达要直白许多,“这件礼服是白先生亲自选的。”
颜舞非常不好意思地对他说谢谢,又看向白夜,眼神里充满了期待,还有一丝的小心翼翼:“你觉得怎么样。”
白夜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按住桌子站了起来。他向诺威尔伸手,诺威尔立刻将桌上的盒子拿起来递给他。白夜走到她的眼前,顿了下来,打开鞋盒,示意她伸出脚。
“我自己来吧,”颜舞想要弯身却再一次被他往后躲了一下,他的这个动作意图已经十分明显,颜舞只好伸出脚来。他伸手握住她的脚,态度认真,慢慢地帮她穿,很合适,银色的高跟鞋在灯光下闪着黯哑的光,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但鞋底的弧度却美好的令人惊讶。穿在脚上也很舒适。
他为她换好,左右看了一下,才拍了拍她纤细的脚踝:“怎么样?”
颜舞走了两步试了试回答:“挺好的。”
白夜似乎也很满意,站起来扳住她的肩膀转了几圈才点头:“确实不错。”接着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玉雕的项圈,灯光下看,流光一片,上面还缀了一只长命锁,他把它从扣锁处打开,为她戴在脖颈上。这才慢慢地说:“虽然现在的白氏,三代都居住在威尔士。但是论起根本来,源头依然是中国。白氏在云南还有老宅,家族的首脑,每年都要带着所有人回乡祭祖,所以你刚才的说法是不确切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祖国,即便是国籍变了,血脉却不会。”
这种时候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作为对她刚才那个问题的回答。颜舞一时怔忡,他的指尖划过她长命锁的弧度,又放了下来说:“现在,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