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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平心里是这么想, 但这毕竟也就是突然有那么点直觉, 一点证据没有的,所以他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后, 就也露出了同样惋惜的表情。
“这样啊,是挺可怜的。”颜平一边扒饭,一边漫不经心地随口说, “她老公怎么死的?还有, 她自己哪天死的,确定是自己摔下来了?照理说,孕妇下楼应该挺小心啊, 难不成怀挺久了?不说新婚嘛……”
颜妈妈听颜平这一通话, 嘴角抽抽地说:“等等等等, 你这臭小子,对别人家的事儿这么感兴趣, 是不是犯职业病了?”
颜平躲开颜妈妈要揪他耳朵的手, 无奈地说:“这不是您主动提的吗?就算是我犯职业病吧,就觉得吧, 这事儿挺蹊跷的。”
颜妈妈也知道儿子这德性,到底还是跟他说了。
“那小夫妻俩是奉子成婚的, 新婚才一个多月。她老公是突然心悸猝死的,听说是她老公本来就有心脏病,但夫妻俩青梅竹马的, 这姑娘一心一意跟着她老公的。所以她老公死了以后, 姑娘挺伤心的, 不过毕竟怀了孩子,倒也很坚强……”
颜平纳闷了,问:“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颜妈妈白他一眼说:“当然是那姑娘自己说的。”她打住颜平还想发问的心思,补充道,“这么漂亮的姑娘住到小区里,能不引人注意吗?那姑娘每天大清早的出来散步,中午、晚上,只要出太阳的时候,她一天出来好几回呢。咱们小区里人多,不也经常散步?散步的时候遇见了,跟她打打招呼,慢慢聊一聊,不就也知道了吗?那姑娘没避讳说她老公,还一脸幸福的,听说小夫妻俩本来要等这边新房全部装修完再结婚的,可人家姑娘不是怀孕了吗?就提前领了证,准备新房完工后举行婚礼。结果小伙子出了事儿,小夫妻俩家里也都没什么亲人了,姑娘自己在外面养了一段时间胎。等这边新房一交,她就住了进来。”
颜平恍然:“看来她还真挺重感情的。”
颜妈妈叹了口气:“所以说可惜,好姑娘没好报啊。她住进来的时候,孩子四个月了,肚子也凸起来了,下楼散步的时候脚下一滑,就这么滚了下来。这个月份孩子稳当是稳当,但这么一滚也没了,撞到头又大出血,等有人发现她的时候,她整个都凉了……后来还是跟她聊得来的几个邻居报警,给她处理的后事。不是你们那个局子,是街道口的,听说是送去烧化了,又用她的遗产买了公墓,让她跟她孩子住进去。本来警员听说她的事儿以后,也想在她老公附近给她找个位置的,可后来发现,这姑娘可能还是怕触景伤情,损了孩子,房间里就没见她老公的遗物照片什么的,警员们也没那个耐心老是帮她找,就这么处理了。”
颜平觉得挺奇怪的,皱眉说:“一点跟她老公有关的东西也没?她真有老公?”
颜妈妈不高兴了,说道:“怎么就没有了?她那感情特真,装不出来的。你这小孩崽子没谈过恋爱也没孩子的不懂里边的事儿。怀孕的人最容易情绪波动了,她又是一个人单住,要是情绪太激烈了,肯定影响孩子的健康。她不留照片什么的,就我避免看着了想起以前太难受,等孩子平安生下来了再去把东西拿回来,那时才正好教孩子认爸爸呢。谁知道会出这事儿呢?我看啊,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以后倒是可以多留意留意,要是正好碰见那小伙子的消息了,就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这姑娘一把,让他们一家三口合葬。也算是对那姑娘一点安慰了。”
颜平被颜妈妈这么一通念叨,“好好好好”地答应下来。
不过他还是觉得挺蹊跷的,可一转念吧,要真是那姑娘死不瞑目,跟他也没关系啊,他压根不认识那姑娘,难道那姑娘想缠着的是他妈?他妈倒是好像跟那姑娘挺熟的。
心里转了几圈,颜平不动声色地跟他妈又聊了一会儿,饭后出门买了一张城隍像和一些香烛之类的回来,找个空屋子弄了个简单的祭桌,把城隍像贴在后面。
刷完碗,颜妈妈出来就闻到一阵阵烟香,顺着气味走到旁边空房间里,就见她那个人民警察的儿子居然封建迷信地跪在个蒲团上,给一张城隍像上香磕头呢。
颜妈妈:“……”
儿子这是突然转性了?
颜平听见后面的动静了,不过手里正插香呢,就恭恭敬敬地插完了才站起来,转身说:“妈,你也过来拜拜。”
颜妈妈狐疑地看着颜平:“你不是说人民警察不信鬼神?”
颜平的脸有点疼,可他都被城隍爷显灵好几次了,再说自己不信那就更打脸了,于是他很淡定地把以前的话给咽了回去。
“我现在信了。”他顿了顿,补充,“也不是谁都信,就信城隍爷一个。妈你赶紧过来拜拜,没事的时候早晚上上香,总没坏处。”
颜妈妈就这么一个儿子,到底还是宠爱的,也就无语地走过去,接过颜平手里的线香,也跪下去对着城隍像拜了拜,插上香。
她拜神就有拜神的态度,只要拜了,表现就还是很虔诚的,认真拜完以后,她才站起来,过去把她儿子的后脑勺拍了一把。
颜平:“……”
算了,拍就拍呗,为了避免真是那个姑娘死了先找他妈再沾上他的,宁可先忽悠他妈拜拜城隍,也保佑保佑。他自己拜城隍的时候也念叨了,城隍爷应该能听的吧……
晚上,颜平躺床上睡觉。
一片片蒙蒙的白雾里,他再次看见了那个青面獠牙的城隍大鬼。
颜平赶紧过去拜拜,说:“城隍爷,您老人家听到我的话啦?我妈那边您瞧了没,是那姑娘不?要是那姑娘,您能给点庇护不?”
青面城隍:“……”
·
阮椒给颜平托梦以后,就没花太多心思在上面,只是暗中还是会注意颜平传递过来的信仰是不是带着他的消息等。
原本阮椒以为颜平会很忙,可没想到才过一天,颜平就给他上香叨叨,说他们小区里刚死了人,想问问是不是那位姑娘出了什么差错。
既然颜平有了怀疑对象,而且又担心万一真的是,他自己贸然过去反而折在里面,也就决定还是按照颜平的请求来一趟。
这一来,阮椒先观察了给他上了香的颜妈妈。
颜妈妈是个面相可亲的中年妇女,很和善的感觉,身上不说有很多功德吧,也明显是个与人为善的,性格不错。
不过,虽然颜平有担心会不会是他妈跟那个摔死的姑娘接触过反而被鬼缠上,才因此间接也让鬼缠上他,可阮椒仔细看过颜妈妈了,人家身上确实有鬼气,但是这鬼气相当淡,与其说是颜妈妈被鬼缠上被颜平沾上,还不如说是反过来,因为颜平身上有不少鬼气,才被颜妈妈给沾上而已。
当晚,阮椒给颜平托梦了。
颜平在梦里又是一连串的问题,而阮椒则是默默地等他叨叨完,才给了他一个结果。
阮椒说:“汝母身上虽有鬼气,却是因你在其身边方才沾上。而你所言少妇是否为缠人之鬼,却须得由你引路,将本官带去那案发之处,方可查探一二。”
——简而言之,连地点都不去,他要怎么判断?无中生有吗?神灵就算据说是无所不知的,那也是因为他们能“看”见,看到没地儿看的,知道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