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也是闲得有些发慌,他喜读兵书,对用兵之道,却是知道不少。日前几个草木成精的探子却来回报,说道人族兴盛,那神农氏神通广大,便尝百草,教导百姓种植谷物,又以草木入药,以治疗伤患,若是在旁人看来,却只道这神农氏爱惜黎民,可在孔宣这精于心计之悲看来,却是天大的事。人族兴盛,族长威望大盛,所图自然不小,若是巫门势弱,却是传扬师门大道的好机会。
他方才欲寻那玄璞商议,却听到几个同门在此胡说八道,虽然都是玩笑话,其中却也不乏真理,当即走将出来道:“你们几个却是做得好事情。如此热天,不去纳凉、修炼,却在此处荒废时光,真真是好逍遥。难道你们不怕天劫临头之日,师父不肯出手相助吗?”
这几个听了,一个个却是笑嘻嘻的,混无尊敬之意。他们也知道孔宣没有动怒,也不惧怕,但自己确有过错,也不好多说什么。
师兄弟正自闲谈,忽外岛的一个小头目一头撞将过来,却是低头急奔,踏波而来。
无牙见了,喝了一声道:“兀那小子,你倒是干什么去?”
那小妖猛抬头,见了几个大修士,却自吃了一惊,慌忙施礼道:“不知几位大人在此,恕罪、恕罪。”
孔宣颇不耐烦,喝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惊慌,快说。”
那小妖却是战战兢兢的道:“巫门大巫蚩尤来了,却是来求见真人的。”
孔宣眉头微皱,自语道:“此时人族方兴,却也不至于危机巫门之根本,这巫门却来凑什么热闹?”
无牙心中一动,点头道:“那巫门也不都是呆子,如何会不明白人族的威胁?似那神农氏,在人族威信越高,巫门的主导地位,却越受损害。他们怕是来寻师父相帮的。”
铁拐抚摩着黑黝黝,毫不起眼的铁拐,淡淡的道:“师兄,这却如何是好?是引他们入见师父,还是直接推辞?”
孔宣沉吟片刻,却见玄璞摇摇摆摆的走将过来,却和他将事情一说,末了道:“你跟随师父最久,你却怎么看待此事?”
玄璞听罢,忍不住大笑道:“师兄却是傻了,还是痴了?怎地如此糊涂?这等大事,岂是我等能做主的?”
说到这裏,玄璞看了一脸沉思的孔宣,却又摇头道:“师父曾言道,人族当为天下之主角。若是如此,巫门却是难逃此劫。可偏生巫门和师父有不浅的关系,若是不出手,日后那共工脱得身来,面上却是不好看……”
孔宣见其如此说,又低头踱了几步,方才道:“我等带他禀报师父?”话刚说完,却又摇头道:“不好,还是让他在外岛等候便了。师父尚在坐关修炼那混沌锺,如何脱得身来与其想见?”
玄璞听了,也点头称是。
这蚩尤此来,却正是为了与人族相争之事。自十二巫祖去后,刑天、相柳等大巫添补了天宫的神位,自己却是掌管人间巫门。可谓巫门之兴衰,尽在自己掌握之中。
他本就是精明之辈,见那人族神农氏威望日重,心总难免顾忌,却使手段,暗中掣肘。但那人族得粮秣之助,发展的却是飞快,时间不长,已然恢复旧日之气象。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蚩尤心中焦躁,便要起兵与人族证个高下。人族也自孱弱,没有道门和天下修士的支持,比人巫门,却又弱了许多,被其灭了好些部族,夺了不少人口。
神农氏虽然恼恨,但也有自知之名,竟然不与巫门交战,采取退让的方式。甚至让一些部族主动迁移,以躲避巫门之锋芒。
巫门本就出师无名,人族又极不给面子,对他们的攻击不肯理会。这如同一拳重击,却打在了空处。
以蚩尤的精明,如何不知道凡事不可太甚?他深忌道门,惟恐道门趁势出头,不得以收束了门下,但坐视人族发展,他却着实不甘。有心再度出兵,却又遭到风伯、雨师的反对,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寻求外援。
巫门无圣人,无靠山,这却是其致命之处。蚩尤盘算良久,却也只有李随云可以算是巫门前辈,没奈何,却又来拜见,以求看顾。
李随云门下的几个弟子一起出迎蚩尤,礼仪却是隆重。乃是迎见上宾之礼。
蚩尤见对方对自己恭敬,心中也自欢喜,对成事的把握,却又多了几分。待听到李随云闭关之后,心中却也微微失望。不过他转念一想,却又有了新主意。
孔宣身为大弟子,自然主陪,他见蚩尤眼珠子乱转,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却也不点破。只是微笑相陪。
蚩尤心中忧虑,性子又噪,却哪里有闲情和他们闲话,不咸不淡的扯了几句,却以言挑道:“几位师兄在此虽是胜景无边,却终显的平淡。比及那大陆,却是另有一番風采。”
孔宣摇头笑道:“我等当年也曾在大陆修道,如何不知?虽然風采无限,但我等得以在福地修士,却也知足,不再思那外面的世界。”
蚩尤见孔宣似笑非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知道对方十有八九已经窥破了自己的心思,却是脸上一红,饮了一尊美酒以遮羞。
这蚩尤打的却是何主意?他见李随云在闭关修炼,也不知何年何月,方才能出来。战事如火,一日千变,怎能拖延?
他见清虚门下的几个弟子,修为颇不凡,却起了一个心思,若能将这些修士拉到自己的阵营,却等于将李随云拉将进来。若是门下弟子吃亏,他这做师父的,却又怎会不出头?这等于为巫门找了一个靠山。
不曾想这孔宣却是过来人,自然了解对方的手段,却不上当。但蚩尤既然下了决心,要将对方拉下水来,却又哪里肯轻易罢休?双方却才开始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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