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随云看了一眼孔宣,又看了看闻仲,长叹道:“你一生逢不得一个‘绝’字。四十年后,你再有军事,需走水路,莫行陆路。如此,可略解你之劫数。你大劫之事,当有贵人相助。到得那时,你若明了天道,自然可逃此劫难。若是看不透……罢、罢、罢。”
闻仲听得李随云言及自己逢不得“绝”字,心中愈加信服。盖因自己出师之前,其师金灵圣母曾言他一生日万事尽顺,唯逢不得“绝”字。此事只有他和师父知晓,如今李随云说将出来,可见其道行之深。
闻仲也看得明白,此人确有神通,不由得起了爱才之念,急命左右将来宴席,宴请李随云师徒。席间,他又频频相劝,奈何李随云不露丁点口风。被逼的急了,只答应随他入宫面见商王。
此时商王为太丁。此人自登大宝,端的勤恳,将朝政治理得井井有条。此时商朝强大无比,君明臣贤。满朝文武,都是济世之能臣,定国之良将。此时商王朝国力,可称极盛。盖因前代商王积累甚众,到得此时,仓廪尽满,府库充盈。带甲之士三十余万,端的是威服四方。
此时天下八百镇诸侯齐聚都城,但见诸诸位奇装异服,不一而足。众诸侯正在朝堂之上与太丁欢饮。忽左右报说大将军闻仲求见。
太丁心中疑惑,这闻仲方才出去,怎地又回转回来?他看了一眼左右,随即叫宣。不过片刻,但见闻仲顶盔贯甲,大步走将过来。
此时闻仲在商朝中,也算得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他先是平定东海叛乱,又大战西方叛军,助西伯平定贼寇。还率领大军镇压了异常浩大的奴隶起义,可以说是商朝第一战将。他麾下的魔家四将、窦荣等将,虽然年纪轻轻,但一个个也都是威名赫赫,功勋卓着。
不过闻仲哪里都好,就是脾气过于刚硬,不够圆滑。朝中也有奸臣,虽然不为大害,但总是搅个不休。闻仲自然不能和诸奸相合。不过太丁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方才将闻仲放到了如此高位,最起码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威胁。
太丁见闻仲一身甲胄,眉头微皱,淡淡的道:“闻卿,你不是回府歇息去了,怎地又赶将过来,且顶盔贯甲,难不成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闻仲急道:“好教陛下得知,今日臣在街中,见到一个异人。此人极善算命,臣亲试了一试,其言果然不爽,端的是好本事。臣思如此异人,若是放之荒野,诚为可惜,故特荐于大王。”
太丁眼睛一亮。他也知道闻仲是道门子弟,神通广大,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如今听他称赞那人本事,不由得好奇心起,急命人宣将进来。
李随云听得宣召,急嘱咐孔宣道:“你随我见那商君,可观满朝文武气色。你不必多言,回岛之后,再与我印证。”
孔宣知道李随云要借机教导于他,心中着实激动,连声答应。师徒两个整了整衣服,定了定心神,大步走将进去。
入得朝堂,但见左右端坐了不少的臣子,文臣一个个相貌儒雅,武将一个个模样凶恶。又见八百镇诸侯表情各自不一,有的轻蔑,有的不屑,有的疑惑,也有的若有所思,还有几个人眼神诚恳。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他们内心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
李随云昂然而入,见了太丁,打了个稽首,便在台下端立,也不多言,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太丁,似要和对方比眼神的凌厉程度一般。
太丁尚未说话,旁边一员大将已然怒道:“兀那道人,见了大王,怎地不跪?你难道想被斧钺加身不成?”
孔宣大怒,急抬头看向那人,但见那人一身兽皮装,相貌凶恶,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心中颇不悦,正待反唇相讥,太丁开口道:“无妨,道长既有大才,又是方外之人,自然不受世俗礼法之约束。”
李随云听了这话,心中暗笑,看这意思,如果没有本事,少不得吃一番苦楚。他暗观那太丁,但觉其人相貌堂堂,身上竟有淡淡的功德金光,想是勤修德政的缘故,一时间对这商王不由得增了不少的好感。
太丁微微沉吟,便问李随云道:“道长,我听闻将军言道,道长算命,百算不爽,不知可否为我算上一算?”
李随云轻笑道:“大王如今富有四海,天下尽服,如此可谓大治。陛下既为国君,当以国事为重,如今大商国势蒸蒸日上,大王还有什么需要算的?”
太丁心中微微一动,这道人好厉害的一张嘴,先就堵了自己的口。他微微沉吟,随即笑道:“为君者,所忧虑的无非是子嗣之事。还请道长为我推算。”
李随云大笑道:“大王乃是福相,何必为此等事忧虑?”
太丁又问及后宫及群臣,李随云尽以善言答之,但不肯尽言。闻仲在旁听得李随云之言语,心中疑虑之意大盛,不知道李随云是何心思,奈何此人是他举荐,他也不好出言阻止。
太丁又言自己才能浅薄,怕是难将国家治好,欲留李随云在都,早晚请教。
李随云固辞道:“大王文有贤臣安邦,武有大将定国,何需贫道这等术士。况且臣与陛下只有此一面之缘,今日一见,缘分已尽。故贫道不可为官。”
太丁见李随云如此说,微一犹豫,轻声道:“不知我去后,此位当由那个孩子继承较好,还请道长观我诸子气色,点拨一二。”
李随云索碳,于布帛上写了几字,交与太丁,立时辞行,众人留之不住,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