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仙摇头轻叹道:“公子莫要见笑,方才却是我们想得差了。若真那么做,怕是反倒让公子失了西伯侯的宠爱。如此,却是我们的罪过了。”
姬发大惊,众仙也尽数变色,一个个都看向瘦仙,听他解释。
瘦仙看了众人一眼,摇头苦笑道:“方才诸位都说得明白,这西伯侯乃是仁慈之人,素以仁德治天下,他怎么会兴射猎这等只有旷世雄主才会使用的举动?”
众人听罢,方才松了口气,看向那仙的眼光,也多了丝轻蔑。姬发也松了口气,摇头笑道:“先生,您却是误会了,我方才已经说过,父亲欲观诸子之勇武,故有此作为。为了这点,这射猎也算不得什么了。”
瘦仙冷笑道:“错了,全错了,若真是那般,他也就不是西伯侯了。他虽然有些时候有些做作,让人看了不爽利,但他为人,却是真正的仁慈。虽偶有小过,但不掩大仁。难道你们真的以为他为了孩子会做出违背本性的事情吗?”
众仙此事方才发现不妥,一个个面色微变,有的面上也多了似谨慎之意。胖仙脑子转得最快,他已然明白了瘦仙的潜台词,面色一变,脱口道:“不好,难道真是我们想差了不成?”
姬发此时已从众仙处得了不少的经验,已明不少缘故,此时转念一想,也不禁点头道:“确是如此,好险,好险。”说罢,向瘦仙施了一礼,郑重的道:“若非先生,明日我定然要犯下不可弥补的过错,先生大德,姬发永不敢忘。”
此事众仙已明其理,尽皆点头,只潜心思索明日如何应对众公子。
第二日,周伯侯姬昌率九十九子,齐跨龙驹,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城而去。孔宣为人精明得紧,紧跟其后,窥探其中端倪,但见周兵一个个顶盔贯甲,装备精良。人数虽然不多,倾全城之兵,也不过三千人马,但其精锐程度,竟不亚于破军他们所训的北军。
若是在北地见到这等强兵,孔宣也不会惊讶,毕竟北地多战事。可如今部队却是在全无战事的西方,这未免让人感到有些难以相信。
一个新兵训练得再好,在没有上战场之前,他永远都是初歌。只有经历了三场战斗而不死,他才是一个合格的老兵。没有战争,新兵永远成不了合格的老兵。可西伯侯的军队在哪里参加了战斗呢?
孔宣这边头疼,不想有人看到他这般模样,也是忍不住轻笑不已。李随云口上说不关注孔宣之事,可实际上,他又怎能袖手旁观。孔宣毕竟是他的大弟子,也是他清虚一脉的希望,他自然不能坐视孔宣吃亏。哼哼,清虚口号是:“拼命占便宜,宁死不吃亏。”小样,欺负浮云岛的人,先过他这关再说。
李随云看得明白,已知其意,这姬昌无非是看哪个弟子更为仁德罢了。可笑这老头太过仁慈,只能治天下,实难打天下。
这姬昌以此观诸子,诸子人品、性格、本事,自然一目了然。擅武者,仁慈者,尽入其心,到时候继承大统之人,自然也可选定。
他此时心中也自盘算,如今朝歌已被狐狸占了,那姜王后怕也难保平安。如此一来,她那两个太子,也要遭了毒手。若是自己将其收入门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心思方动,他却又转了念头,以子伐父,本就坏了纲常。便是伐父,也不该助他人坏了朝廷,断了祖宗之基业。自己可不能干这种事,还是让广成子和赤精|子去做那大头,将满洞宝贝都送与这两个家伙,自己再去度化两人罢。反正到时候已和阐教反脸,那些宝贝也合该入自己门来。
心中既定,李随云却也放下了心事,这孔宣在此干的甚好,自己也没必要再多管什么闲事,只管让他随意发挥,也就是了。孔宣日后终要独挡一面,总跟在自己身边,反倒限制了他的发展。心中思量已定,他随即留下一个分身,本尊则驾云回浮云岛去了。
孔宣尚不知李随云的心思,他只管看那姬昌手下九十九子。却说姬昌手下九十九子,除了那些年纪小的和最大的两个,其余公子尽持弓搭箭,射杀猎物。射猎半日,诸子回转,端的是满载而归。
但见猎物堆积如山,伤口处鲜血潺潺,有那一时未死的走兽,尚自呜呜挣命,有那哺育幼兽的大兽被射杀了,小兽尚不肯离开,直跟将过来,似在哭泣一般。一时间,便是铁汉,心中也不禁恻然。
随即有官员点集猎物,诸公子中,或有射得一二只的,或有射得五六只的,还有的弓马娴熟,射了十数只走兽,但伯邑考和姬发却是一无所得,连兔子都未曾射得一只。
姬昌见了这般光景,心中愈悲,暗恨自己失了算计,让这帮孩子肆意猎杀野兽。他看了伯邑考一眼,低声道:“我儿,为何不曾猎的野味?”
伯邑考正容道:“好教父亲得知,孩儿以为:我姬家满门,既不缺吃,也不少穿,丰足得紧,实无必要屠杀生灵。如今野兽多是繁育季节,施此辣手,实是有伤天和。故孩儿不忍下手,只到湖边呆了一会,便就回转。”
姬昌微微点头,心知伯邑考乃是志诚的君子,和自己脾性相近,微微点头,面露笑容,心中甚慰。随即问姬发道:“你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猎物也不曾射得?”
姬发摇头苦笑道:“父亲,我等射猎,本为果腹,如今我等食无缺,实无必要。虽然父亲欲观我等勇武,奈何我自知武不如诸位弟弟,若是屠杀野兽,徒增杀孽,实无必要。故我不曾出手。”
姬昌心中暗动,已知姬发非是那种滥好人,对众子之评价,已有高下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