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随云轻轻的把玩着这口短剑,不时有拇指轻拭剑锋,又或是用食指轻弹剑脊,认真研究着这口宝剑。这一刻,在他眼中,只有这口宝剑,猖和王儒心都不被他放在心中。
王儒心的心凉了,彻底的凉了。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自己贯注着全身力量的攻击,就这么被他轻飘飘的摆平了。自己压箱底的功夫已经出手了,如今还能有别的什么手段不成?
李随云是个很识货的人,他从这只匕首上,看出了很不一般的东西。这只匕首乃是寻常之物,虽然称得上神兵利器,但在修士眼中还是一件寻常之物。可就是这把寻常之器,暴露出了很多的问题。这是用百炼钢打造的。
钢的出现,在铁的后面。可如今分明是青铜时代,又怎么可能出现如此神秘的百炼钢?需知百炼钢所要耗费的时间和工力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百炼成钢,九转为宝,宝刃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一路走来,不知道要失败多少次,才能有一次成功。
更让他感到一丝丝好奇的是,这只匕首虽是凡铁,但并非寻常锋利的兵器。寻常的兵器,虽称得锋利,但为汗气所蒸,终是落于下乘。而这把匕首,却似受天地灵气滋养,竟隐隐有通灵之意。
见多识广的李随云心裏清楚得紧,这口剑怕是被人用那天材地宝养过。若非如此,断不至于通灵。不过遇到了自己,并未能发出他应有的威力。若是换得一个人,向来不至于如此。
轻轻的摇头一叹,食指微微发力,只听得一声脆响,那口短剑已被他弹成了两截,霎时间,神光全消,到头来,依然是一块顽铁。随着他手的动作,一团火焰突兀的冒将出来,随即将那废铁熔炼成铁水,慢慢发散于山川之中。
王儒心的面色变得愈发难看。对方的手段果然了得,居然不将自己的匕首放在眼里。那东东貌似在自己所处的时代,也是一件价值千金的宝贝罢!
李随云懒得理会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轻轻的哼了一声,淡淡的道:“说罢,你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裏?你不用打着欺瞒我的主意。我不在乎你那套骗小孩子的把戏。你要是不说实话,我正好试试前段时间刚才从一个邪修手里弄来的炼魂术,看看你的嘴巴究竟有多硬。”
王儒心突然低喝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张道符,猛的点燃,但见一道金光,正射在他的腿上,端的是足下生风,滴溜溜的窜将出去,窜到密林之中,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道滚滚烟尘,宛如一条巨龙相似。
猖吓了一大跳,胆怯的看向李随云,低声道:“圣人,那小子跑了……”他说的虽然是废话,实际上却是提醒一下李随云,顺便查探对方的态度。免得对方迁怒于己。能独自生活这么久,他的经验可是丰富得紧。
李随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如何不知道猖的心思。他也不点破,手中一道绿光射入大地,随即大袖一拂,身前已多了张己案。他随即掏出查茶具,慢条斯理的烹起茶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但见远处烟尘滚滚,只见王儒心脸色苍白,急匆匆的冲将过来。见得李随云,急刹住脚步,但因为惯性太大,如何能立时勾得平安?双足着力,竟然将大地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就这么直冲冲的冲到李随云面前。
他勉强收住脚步,方欲有什么动作,却又觉得一股疲惫之意涌上心头,四肢酸软无力,连气也喘不匀了,只觉得世上劳累之事,莫过于此。却是道符的副作用出来了。
李随云嘿嘿一笑,怪笑着问道:“怎么样,滋味好受吗?这可不怪我,是你自己冲到我的面前的,可不是我追你的。还想跑吗?要跑的话,再去跑几圈罢。放心,我绝对不追去,说话算话。”
猖这个时候心中的恨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丫的,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自己承认本事不济,自己也承认打不过对手。但士可杀不可辱,也不能这么玩人吧?丫的,自己可是儒门的杰出弟子,对面那个胖子怎么可以如此欺侮自己?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口吐脏话,将所谓的斯文都抛到了脑后。
李随云轻轻的哼了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之意。他放下茶盏,轻轻的抚摩着竹杖,淡淡的道:“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本事不如人,偏偏要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啧啧,若真是视死如归,何必装出一副模样?我若是落到这般任人欺凌的境界,早就自裁了,何必费这般气力?
人啊,就是虚伪。尤其是学了儒家本事的人,更是虚伪。名名心中怕得很,非要做做样子。啧啧,你说万一对象是个既纯真,又质朴,还是个实在人,真的把他喀嚓了。这大好的春光啊,美丽的世界啊,温婉的少女啊,无尽的美食啊,还有那数不清的荣耀,一切都远去了,再也享受不到了,也看不到了。
天啊,现实还真是残酷啊!
王儒心听了李随云的话,先是有一种被侮辱的愤怒,随即是义愤填膺,然后是一丝惊惶,再然后面色变得很古怪,最后脸色变的异常难看,内心在不停的挣扎。原本高昂的头颅也垂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很迷乱。
李随云的话看似全无章法,不着边际,实际上歹毒得很。他毫不留情的将王儒心那层遮羞布给挑掉了。直斥其内心最隐秘处。生存是美好的,即使他再坚强,也不愿意堕入轮回,他原本就有了一丝裂痕的心被李随云趁虚而入,动摇了。
又过得片刻,李随云待王儒心多少有些清醒之后,轻哼了一声,淡淡的道:“怎么样,还跑不跑了?要跑的话,我成全你,再跑上几个时辰,跑到天黑也就是了。”说到这裏,他又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水,全无半点急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