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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得满嘴都是血。
幸好火警把人全部吵醒了,打手被大量恐慌的居民拦截在了楼上。张阳灰头土脸、满身狼狈地刚从楼道门探出身子,堵在门口的黑色奔驰车吓得他立刻缩了回去。逼不得已他只好从楼管房间的窗户翻了出去,从侧面出了住宅楼。
一出小区,他拦了的士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被他吓得不轻,以为他被人打劫了。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样子,头发凌乱、脸上带血,赤裸的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割破了,衣服灰黢黢的,更重要的是手里拿着枪。
他吓得把枪丢到座位底下,仿佛那东西是什么魔物,脑袋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枪击,一会是打手。
这些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大半夜的带着枪闯到他家里?他们毫不介意要他的命,他得罪了谁吗?
会不会和李家有关系?如果有人想威慑李家,杀了他的确可以起到警告作用。会是这样吗?
所有的答案都追溯到了甲方,他必须搞清楚。
张阳恳请司机把手机借给他一下,司机犹豫着还是给了他。
段立几乎立刻接起了电话——
“打你的电话没有接,你在哪?”
张阳一边查看肩膀上的伤口一边辛苦喘气:“我中枪了,有人找到出租屋里来,撬开了门,我跑出来的,什么都没顾着带。我现在在的士上,你到医院来接我吧。”
“不不不,别去医院。里面有他们的人!”
“他们?谁?他们要干什么?”
电话有瞬间的沉默,然后遥远的枪响传来。段立似乎在车上,轮胎的急刹刺耳而尖锐。
张阳握紧了手机:“阿立!”
段立骂了一句脏话:“张阳,听好,去口岸的友谊旅行社,那是个安全屋。钥匙就在门口土地神的神龛下面,到那里等我。不要相信任何人!”
张阳也想骂脏话,等他撑到了段立来,说不定已经失血过量死亡了。
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改道去拱北口岸。这个时候是凌晨,口岸人丁稀疏,白天旅游大巴拥挤堵车的场景不见了,空荡荡的街,各大娱乐城夸张的宣传横幅像一群俗气的站街女。
张阳在巴士总站对面找到了友谊旅行社的门面,他拖着流血的肩膀踉踉跄跄从出租车里爬出来,把身上仅有的一只玉坠子压给了司机。那还是李老板送他的圣诞礼物。
从神龛下面摸出钥匙进去,后头是个休息室,应该已经长久不用了,积灰很厚。
张阳疼得意识不清,在柜子里找到了一袋子现金、两把手枪和六本假护照——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止血。最后他只能剪开一件旧衣服捆在肩膀上勉强包扎一下。
4点刚过,张阳把枪别在腰间,洗了个脸,换上干净衣服再给段立打电话。这时候段立没有接,张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段立今晚跟着李老板去参加船运公司的饭局,同行的还有李太太和大少爷,如果段立出事了,说不定李家人也出事了。
张阳等到4点半,天已经到了最黑的时候。
按照原定计划再过半个小时他应该出发去李家拿西装,然后去机场接李梦瑶。要不然会赶不上接人。如果段立十五分钟之内再不来的话,他决定先去一趟李家。
4:45am。
张阳等不下去了,他拿了枪决定走。
刚出门口一辆缺了车门的桑塔纳猛地刹在他前面。段立浑身上下都是血,爬都爬不下来,直接从车厢座位摔倒在地上。张阳跑上去,把人扶起来,晃了晃几近昏迷的段立。。
“阿立!阿立!”喊了好几声才有点反应。
段立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还好,你没有事……”
他的大腿中了枪,应该是打到了动脉,即使有皮带强行扎着,也在源源不断地冒血。
张阳把他扶到副驾驶上,自己开车:“我们去医院,你再撑一会儿。”
段立拉着他的手,摇头:“去接……去接梦瑶……”
张阳有点生气:“命不要了是吧?”
段立低声说:“我答应了义父,至少保住一个……”
张阳眉头一紧:“什么意思?”
只有晚灯听他们俩说话,段立的脸半是明亮半是阴暗。
他的嗓子越发低下去,眼睛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全死了……全都死了……”
张阳震惊。什么叫全死了?晚餐前还在说记者发布会的事情,怎么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全没了呢?谁要灭了李家满门?谁这么大的胆子?
段立拉着他的手滑了下去,他没有力气了:“张阳,去接梦瑶,不能……不能让李家真的断了,”他费力地抬起眼皮,最后看了一眼张阳漂亮的侧脸:“你……”
张阳眼睛红了,知道这是遗言了:“你说,我都去做。”
段立恍惚地笑了笑:“你要好好的。你这个人……一定……一定会有大出息……”
后面的话没有了。
愤怒和痛苦同时拉扯着张阳的理智,他觉得自己走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死并不可怕,苦难也不可怕。
后头远处有车灯渐渐靠近。张阳直觉可能是追兵。
这里恐怕也不安全了,不能让人发现。
他把段立的遗体抬到屋子里,车子停进后院用防尘布盖好,然后打了个车往机场赶。
天亮了。李梦瑶的飞机准时降落。
张阳借机场商店的电话给李梦瑶留了语音短信,让她下飞机的时候不要离开人群,最好能一直找个人陪着她、呆在她身边。李梦瑶给他回短信说跟警察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