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拍着胸脯答应,自己先去玄灵宫藏经院偏房等着,等师妹到来,便一起去赏月。
双方商议已定,便各自分别。
当然,张狂云也有点疑惑,为什么师妹要约在藏经院中。
不过他很快便释然,因为遍数舜源峰玄灵宫中,到了晚上人迹罕至、便于掩人耳目的地方,还真就是藏经院了。
其实,就算没有这么合理的分析,沉浸在爱恋之中的少年,也不会对师妹的提议,有任何的质疑。
他现在还有些惊喜地觉得,小师妹看起来温温柔柔,居然还挺有情趣。
也不要怪张狂云,遇到这样的事情,这般乐开了花,变得好像傻瓜;这个年纪,碰上自己心爱的姑娘,很有情趣地主动“人约黄昏后”,那还能有什么理智可言呢?
十九岁的张狂云,看着袅袅远去的女孩儿,忽然间觉得,自己正迎来人生的转折点,自己的春天,到来了!
对今晚的约定,张狂云极为期待。
算了算脚程,觉得虽然完全来得及回一趟白鹿崖,但他还是对自己说,别回去了,保证按时到达舜源峰,才更重要。
于是他就在舜源峰山脚下,去秋林中采摘了些野果吃;吃完又在林边的小溪中,直接撩起清澈的溪水,洗脸、漱口,然后在夕阳中,像一头快活的小鹿,直奔舜源峰。
张狂云这样的举动,有点幼稚,有点可笑,但谁叫,他正年轻呢?
对一个年轻人而言,这种可笑和幼稚,很美好。
说起来,他并不经常上舜源峰;因此以前每次上这座山,包括去玄灵宫时,他一路都会好奇地赏看沿途的风景。
但这一次,当他已经身处僻静的藏经院东偏房时,他甚至不记得一路经过的任何景色和屋宇。
隐身在书架的暗处,他的心情很激动。
他看着身前几段从窗棱中透下的月光,全神贯注地看着它们慢慢地移动。
他的目光虔诚而激动。
这裏是藏经院的偏房,屋里贮藏着大量的经书;而道家的典籍大多久远,这一点对张狂云造成的影响,便是一股子陈旧发霉的气息,不断地涌入他的鼻孔。
但他依旧甘之如饴。
心情快乐得想要飞起。
虽然知道外面月色正好,他一点都不想离开这个约定之地。
等待自己心爱的人,时间过得尤其慢。
渐渐地,张狂云发觉,好像不仅仅是自己的错觉,那时间,好像真的已经过去了很久。
虽然来时一路没心情看景物,但对于时间,他还是极为紧张的。
所以现在他几乎能断定,不仅已经过了小师妹嘱咐他来的辰时,甚至也超过了师妹说要来的戌时之初。
看着身前的月色,再听听玄灵宫中报时的梆声,他有些懊恼地发觉,别说戌时之初了,现在已经直奔亥时去了。
“怎么回事?师妹她出了什么问题吗?”
“难道是临时有事情吗?还是找不到藏经院东偏房?”
“又或是,她自己记错了约定的地方,没找到这裏来?”
张狂云的心裏,替洛琳琅想到了无数的可能。
“唉,真是好事多磨。我就说,怎么会有这样的美事呢?跟做梦一样啊。这不,出问题了吧?”他有些自怨自艾。
“不对,我还是出去看看,说不定师妹真的走错了地方。别看她温柔灵慧,有时候也迷迷糊糊的,前天一起去朱明峰玩,那么简单的路,她不是也迷路了?”
这么一想,张狂云立即站起来,准备出这东偏房,去周围看一看。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好像冥冥中有一双神秘的眼睛,一直在观察着他;否则,怎么他才一站起来,就感觉到,本来幽暗的藏经院东偏房,忽然间明亮起来?
突如其来的明亮,并不寻常;很快张狂云就听到了“呼呼”的异响。
这个异响,乍听很像风声,但很快伴随着刺眼的亮光和炽烈的热浪,他就知道,这哪是什么风声?分明是着得很旺的火啊!
“着火了?着火了!”张狂云悚然而惊,脱口大叫,赶忙跳起来,要去墙角水缸中取水灭火。
只是还没等他奔到最近的墙角水缸前,一股巨大的火焰疯狂地扑来,阻挡住他的去路。
“坏了!”见火势这么大,他便知道,这时想靠舀水灭火,根本不可能。
他立即催动灵力,施展玄灵宗中的水灵法术,想用灵力之水来灭火;只可惜道家的水灵法技,只用来攻敌,而不是来漫灌浇水,就灭火一途,甚至还不如缸中取水浇火。
当然,这时张狂云已经来不及比较灭火效率的事情了;往火焰上射出两支水箭,眼看它们瞬间蒸干,张狂云便知道,这时候已经不是救火不救火的问题,而是自己能不能逃生的问题!
他也是杀伐果断,一看势头不对,立即放弃救火,脚下一用力,腾身而起,一头撞开了木窗棱,一个翻滚,便已经来到了院子里。
破窗而出时,他脑子里还升起一个念头:这火势,起得太快、太突然,烧得也太旺、太剧烈,要知道自己一直在现场,可以说目睹了起火全过程;这种迅猛燃烧法,实在不像是一次自然发生的正常失火。
不过他现在已经没心情追究这个了。
当他滚落院中,才一站起,便听得身周喊声四起:“救火了!救火了!”
张狂云闻声猛然一惊,定睛一看,便看见预想中罕有人迹的藏经院庭院中,竟已是有许多人奔走呼号,各提着水桶开始救火。
看到这情景,张狂云心中的惊惧,几乎比刚才看见大火猛起,更加剧烈。很快,他便在纷乱的人群中,看到了大师兄孟惊鸿。
恰巧这时,孟惊鸿也朝他看来。
张狂云一怔。
孟惊鸿一愣。
“狂云,你怎么在这裏?”孟惊鸿喝问。
“我、我……”对这个简单的问题,张狂云竟是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