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云这时便在心中想到:“厉害的战技种子,对苍狼王来说,很稀缺吧?”
正这么想时,他便忽听旁边楚灵风有些吃惊地低声道:“你看,那边,那个用作战技种子的豹族武士,我很眼熟,就好像……是我下山收妖,捉入镇妖谷中的。”
“是嘛!”张狂云很是吃惊,不过想了想,神色便缓和下来道,“师兄,这也不奇怪吧,之前那孟惊鸿唯利是图,和幽灵客勾结,贩卖镇妖谷中被收押的妖物。所以在这裏看到镇妖谷之妖,也不奇怪吧。”
“不过倒是可以看出,那为祸神州的幽灵客,很可能就是苍狼王的人,乃是苍狼王用来勾连华夏国内妖族势力的中间人。”
“嗯,你想得有道理,不过关键还不在这裏。”楚灵风神色沉重地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我震惊在哪儿吗?这豹妖,被我捉入镇妖谷的时间,却已是在揭发肃清孟惊鸿之后了!”
说完这句话,两人忽然相顾无言。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惊骇惧色。
“还有更深的奸细,没挖出来!”
想到这一点,他们也无心再多逗留,那楚灵风一示意,两人便按原路小心翼翼地撤出血河洞。
有惊无险地撤出后,他们在寄魂山中找了一个僻静安全处,仔细商量在血河湾秘境中,看到的一切。
他俩的心情,都很沉重。
除了细细讨论从混沌兽到傀儡军的转变,他俩最重点讨论的还是,楚灵风最后发现的那个不同寻常的疑点。
稍作商议后,楚灵风便忧心忡忡地道:“狂云,自始至终,有一个人,我们忽略了。”
“谁?”张狂云问道。
“郁昊空。”楚灵风沉声道。
“啊?玄宗堂堂主?”张狂云惊道,“不会吧?怎么会是他?我曾听说,他好像一直都不太管事,也看不太惯孟惊鸿。”
“毕竟那大师兄,仗着受掌门师父的宠爱,从来不把郁昊空这个堂主放在眼里,身为副堂主,却经常越权行事。”
“并且后来愈演愈烈,孟惊鸿俨然以不久将来的正堂主接替者自居,甚至最可气的是,他好像还不把这个玄宗堂正堂主的位置当回事,他的眼里,只有将来的掌门之位,所以才会对师兄您这个竞争者,各种戒备和格格不入。”
“不。”楚灵风摇了摇头,“师弟,你说的这些,虽然可能是实情,但很多时候,我们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你别忘了,能当上咱玄灵宗中第一大堂的正堂主,能有易与之辈?我可听说,郁昊空和掌门真人的关系,也不差的,只是后来孟惊鸿更善逢迎,抢了他的风头而已,但那个郁昊空,虽然行事低调,堂中真正的实权,可是始终没有落下的——”分析到这裏,楚灵风忽然不作声了。
他陷入了沉默。
张狂云也陷入了沉默。
吹在身上的寄魂山风,越来越让人寒凉。
风中的两人,忽然都觉得挺悲哀:“玄灵宗,堂堂天下第三道门,却竟然被叛国奸细占据高位。”
“而且,还不止一个。”
分析出这样的结果,楚灵风便赶紧先赶回去,向掌门禀报此事;张狂云则急着回去也没用,就去苍狼城监视,看暗中加紧制造凶悍傀儡军的苍狼国,有没有更多的异动。
逗留苍狼城的这几天里,少年明显注意到,苍狼国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用一个词来说,就是“内紧外松”。
苍狼城中,那些巡城官吏们,还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异状,反而有时候还故意跟民众逗逗乐子,一副轻松自在,与民同乐的样子。
但这样的障眼法,对张狂云来说,毫无用处。他们越是这样,他越是在心中冷笑。
在这样外松内紧的情形下,他并没有办法更深入地了解详情,像潜入王府偷听这种事,完全不可能再做。
不过刺探之事,很多时候,是不需要真正深入垓心,亲耳听到当事人怎么说、亲眼看到他们怎么做的;只要足够信心,从外围一些不起眼的信息,就完全能发现一些对方极力想掩饰的真相。
这在道家教义中,还有个说法对应,就是“每下愈况”。
这个词儿后来经常被人用来形容混得越来越差,但其实它的本意,却是道家认为,反而越是低下细微的地方,越能反映真相。
现在张狂云的刺探就是这样。
他已发现,进出城中央那座苍狼王府的车马,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
他也发现,苍狼王国中的粮价开始上涨——虽然今年的年景不太好,整个涂山国的粮食收成都不佳,但是经张狂云认真观察,即使周边王国粮价都在上涨,但苍狼国的涨幅,明显偏大。
“雁过留痕”,有些事,是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住的。
发现这些端倪之后,张狂云觉得,已经可以下结论,苍狼王确实包藏祸心,并且结合偷听来的乌光元帅的话,一旦事情爆发,很可能对华夏国和涂山国同时不利。
得出这结论,张狂云无心逗留,立即晓行夜宿,加紧赶路,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九嶷山。
这一路上,他已经想好,等回到九嶷山上,略作休整后,便去找楚师兄,说明情况后,两人一起去向掌门禀报整件事的严重性,然后请他老人家尽快拿主张,尽快连络同道和禀告朝廷。
虽然心裏已经很紧张,但回到白鹿崖上时,他还是一脸笑意,向那个正在渡云亭边发呆的少女说道:“冰岚,我回来了。看,给你带了什么?”
说话间,他拿出一条在南疆买的蜡染丝巾,对她道:“这是云贵的蜡染特产,上面还有冰纹呢,就像冰雪裂开的花纹一样漂亮自然。”
“哦,真好看,谢谢师兄。”白冰岚迎上来,接过了丝巾,淡淡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