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喧闹的三军,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们忽然听到了鸟叫、虫鸣,当然最响亮的,还是公主那悦耳动听的声音。
“我,白冰岚,涂山皇朝之帝女,七十二诸侯国公主,今日登台,全为谋反叛乱之苍狼王所逼,绝非自愿。”
“既搭喜台,又挂红彩,本公主便在此向父皇、众臣子、三军将士明誓,我白冰岚今生今世,愿嫁唯有一人,便是本公主的师兄,张狂云。”
三方军阵,更加安静,几乎死一般沉寂。
转而军阵中,无数的将士都在交头接耳,窸窸窣窣的私语声,如波涛般扩散。
所有的人都在问同一个问题:“张狂云,是谁?”
这时狼王正慢条斯理,登台到一半,忽听到白冰岚,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一个自己都没听说的人表白,顿时勃然大怒!
“你们听说过张狂云吗?”他愤怒地转头问身后的护衞随从。
“不知道。”
“没听说过。”
“有这号人吗?”
所有人都摇头。
很快狼王也从三军将士所有人的反应中,明白了这个“张狂云”,还真是个毫无名气的小角色。
这一下,苍狼王迷丘烈风的愤怒之情,变得更加强烈了!
“白冰岚你在干什么?你先前可答应得好好的,现在怎么还玩这一出?”
“如果你说喜欢什么王侯大将,也就罢了;怎么当众愿嫁的,是个无名之卒?”
“哇呀!气死了,这可是本王精心准备的场面啊,太丢本王的脸了!”
苍狼王迷丘烈风现在的心情,可以用一个“情何以堪”来形容。
是他自己,费力清出这块场地,还搭了这么高的高台,就生怕有人看不到,结果,却让要娶的女人表白了其他人!
现在,苍狼王都有种老婆偷人、还在他本人的帮助下,向全世界宣布的感觉!
羞怒之下,他立即抬手,示意高台底下那些弓箭手,准备对台顶的公主攻击。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有些犹豫。
他真的舍不得啊!
不仅舍不得这个妙计,也舍不得这么好的女孩儿呀!
就在他犹豫之时,对面无论是涂山国的皇帝还是将军,或是华夏军的将帅,全都在焦急地问:“张狂云到底是谁?他来没来?”
这些华夏涂山联军的大人物,本来以为已经陷入绝境,没想到公主忽然来了这一出,虽然连“张狂云”这名字都没听说过,但他们都立即想到,这说不定是一线生机——至少,捣了谋反狼王的乱不是?
当然,那涂山帝,惊喜、欣慰之余,也已是热泪横流。
他的女儿,没有丢他的脸。
但她这举动,也把她置于最危险的境地。那反王,一定会视此为奇耻大辱,一定会杀掉她的。
所以他哭了。
他也有心忍住不流泪。
他知道不能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给这么多的臣民,以及一直都是老对头的友军。
但那微咸的泪水啊,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流,任凭他什么皇权显贵、英明神武,这时候一点用处也没。
“女儿这是已萌死志啊……”
“张狂云是谁?”
“无论这臭小子是谁,我以后都要让人把他找出来,追封他为我的女婿,完成女儿的遗愿啊。”
想到这裏时,老皇帝脸上的泪水,流得更快了。
他这样,其实并没有人觉得丢脸。
因为他身边的人,大多也想到了这个结局。
所以他们自己也只顾着流泪呢,哪顾得上注意自己的皇帝,是否失仪。
三军将士,千万之人,此时内心酸甜苦辣,或悲或喜,但也都有个共同的期待:“那个张狂云,会不会出现?”
当然,他们觉得,这是个异想天开。
听取名的风格,“张狂云”应该是个人族,而且那公主还说了,他是她的“师兄”——这说法,也绝对属于人族,尤其还盛行于那些江湖门派中。
所以,这三军交战的地方,一个人族江湖人士,怎么会来这裏呢?
他们怀着这种不可能的期望,那高台上的少女,也在平静地等待。
她也期望出现奇迹。
虽然她也很清楚,这种期望,显得无比的荒唐和任性。
但已经是最后时刻了,就不能容自己任性一回?
所以她泪光盈盈,静静地等待。
但她终于还是没有等来。
她等来的,只是那早已在意料中的狼王下令放箭的声音。
这一刻,她坦然而笑,用尽力气道了声,“来世再做你的师妹”,便涌身一跃,跳下了十丈高台!
三军将士,齐声发出惊呼,犹如风暴。
风暴中,箭雨里,绝美少女,犹如春花秋叶,飘落凋零。
涂山公主,一代名花,即将就此凋谢。
这时别说涂山军、华夏军了,就连苍狼军中,许多人也忍不住脱口叹息,不忍再视。
这时苍狼王也好像回过味来,急令手下停止攻击。
但一蓬密集的箭雨,还是朝那坠落的少女扑去。
这时候,最可能救援之人,就是这苍狼王迷丘烈风。
因为他登台到一半,正在少女坠落的路线上,并且他的功力极高。
但他犹豫了一下,想起了刚才的屈辱,还是迟疑了。
他没有任何动作。
眼看着,美丽高贵的公主,即将被箭雨洞穿,然后浑身血污地摔落在地。
犹豫的狼王,这时已经想象到接踵而至的血腥场面,那内心的野性本能地发作,不仅不救,脸上还露出残忍的笑容,并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眼看一切无可挽回,却在这时,只见高台下因为刚才鏖战遗下的死人堆里,忽然间闪起一道灿烂的剑光!
剑光飚起,迅疾无比,眨眼间就从死尸堆里冲天而起,朝坠落的公主迎去。
并且飚起之人,还带着一路的火焰冰光,横扫了朝公主袭去的如蝗箭雨。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苍狼王自己。
他笑容凝固,忘了做任何反应。
这时还在不断坠落的女子,忽然间感觉到,自己的腰肢,有人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