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鹿没出来,只盛骁一个人见他们。
来的路上,颜嫚和程江笠轮流劝说,让江韧不要多说话,只要坐着,露出忏悔的表情就行。
洗脑式的轮流轰炸,差点把江韧说炸毛了。
忏悔的表情是不可能出现的,他不挑衅就已经很不错了。
见到盛骁之前,颜嫚警告他,“请你不要做出一副借机来见袁鹿的表情。”
结果,袁鹿没出现,江韧自然是失落的,他确实很想见袁鹿,就是很想见。
程江笠先开口,“盛总,首先很感谢你愿意见我们……”
不等他说完,盛骁就打断了他,并指了指颜嫚,“你们两个都不用说,让他自己说,这件事是关于他自己,你们说的话没有用。”
江韧抬了眼帘,对上盛骁锐利的目光。
他一眼就看出来江韧来这里的目的,他想做的是什么。他身边两位倒是非常诚心诚意,是想来解决问题,但他不是。
盛骁招呼了人过来,说:“你们两个先离开,我叫人招呼你们。”
颜嫚一听,自然不放心,“盛总,我们……”
“你们坐在这里帮不到他,你们的话我不想听,我也没什么要跟你们说的。如果办不到,那你们带着他一起回去。”
盛骁的态度摆在这里,颜嫚和程江笠最终还是依言离开。
两人离开后,又被分开,颜嫚被单独带去了一个花园,程江笠则见到了袁鹿。
这边,周围偌大的草坪,就只剩下江韧和盛骁两个人。
江韧拉着椅子,往前走了几步,与盛骁缩小距离。
盛骁未动,“很失望?”
江韧直言不讳,“是。不过我对自己也很失望,我本不该就这样回来,我应该是很风光的回来救你。可惜齐辛炎不给我这个机会,直接把我送了回来。”
盛骁笑而不语,对此没什么想说的,本来也没多指望他。
话音落下,两人都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江韧才开口,“其实,如果是我自己的话,坐牢没什么问题,你想怎么整我都无所谓。但是,你也看到了,颜嫚和程江笠比我自己都上心,我想为了袁鹿而坐牢,但我又不想让这些真正关心我的人失望,所以我最后还是坐在这里。”
“为袁鹿坐牢?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理由的。”
“她跟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非常痛苦,她是为了你,才到我身边,强颜欢笑,不顾名声,跟我站在一起。我记得她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她跟我在一起,那一定是为了杀我。我有时候想,如果你死在尼国,等她生下孩子,她是不是真的会杀我。”
江韧笑着,起身走到他跟前,“我真的很想让你死,真的,可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死了,袁鹿就不会受我控制,连演戏都不会肯跟我演。可即便如此,我也开心不起来,因为我知道,她对我笑,对我和颜悦色的说话,完完全全都是为了你,我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了,就算不是我江韧,换一个人,她为了你也会如此。”
他弯身,一把抓住盛骁的衣领,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眼里藏着杀气,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就这么同他对视数秒后,松开了手,扭头走了。
他抄在口袋里的手,紧紧的握着袁鹿给他的玉佩,最后他转身,将玉佩丢向盛骁,“还给袁鹿,从此两不相欠。你要怎么整我随便,不过你可能要费点劲,我也没那么好整。”
盛骁没接住,玉佩落在他脚边,等江韧走远了,他才弯身捡起来。
幸好草坪软,没有摔坏。
江韧回到车上,关上门,独自一个人坐在里面,丢出那块玉佩的时候,像是割下一块心头肉。他很痛,真的很痛。
半小时后,颜嫚和程江笠出来,两个人都挺紧张,不过瞧见他情绪不好,就没有追问。
一路回去都很沉默。
快到家的时候,江韧主动开口,“我们去找律师聊聊吧,我之前在巡捕局没有认罪,也没有否认,所以还有余地。郑思宁那几句话,还弄不死我。”
程江笠和颜嫚闻言,皆是一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看到他如此,两人都松了口气,并且打从心里的高兴。
程江笠忍了半天,最后没忍住,一把抱住江韧哭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呜呜的哭,着实让江韧恶心了一把,直接把人推开,“你有病啊,恶不恶心。不谈女朋友,是因为性取向变了?”
程江笠哽咽着说:“没有,我就是激动,我现在就联系律师,我们吃了晚饭过去聊。”
“可以。”
他拿了两张纸巾塞他手里。
程江笠赶紧把眼泪擦了,控制好情绪,没再继续放肆的哭。
……
盛骁回来后,袁鹿没问细节,晚上洗完澡,她上床,盛骁还在看电视。
等她坐好,盛骁从把玉佩递给她,“你的吧?”
这个她是给了江韧的。
“这……”
“江韧还给你的。”盛骁语气酸溜溜的,“你什么时候给他的?”
袁鹿也有点忘了,伸手要去接的时候,盛骁又收回去,袁鹿捶他一拳,“你干嘛?”
“不送给我么?”
“你要么?”
“要。”
“不给。”袁鹿要去夺回来。
她有肚子,盛骁不敢随便闹腾,只是把手举高,让她拿不到,袁鹿抢着抢着,突然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并转移话题,“你好像很久没亲我了。”
她双眸透着炙热,趴在他身上。
盛骁现在做正人君子中,他拉开她的手,说:“你肚子硌着我了。”
“那没办法,是你女儿让我这么做的,她说想靠着爸爸。”
“你这就知道是女儿了?”
“所以你是重男轻女?你不喜欢女儿啊。”袁鹿用手指戳他下巴,“你完了,你女儿不会喜欢你了。”
袁鹿要退开的时候,盛骁把她一把摁住,掐着她的下巴,在她嘴唇上用力咬了一口,“转移话题的水平太烂,重新再想一个。”
袁鹿笑嘻嘻的,嘴唇上的齿印很明显,微微泛着红,她亲亲他的下巴,说:“小乖乖,别生气啦,玉佩只是身外之物,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吃这过期醋啊?再说了,你不是很大度的么,我之前跟别人谈恋爱的时候,你可挺支持的。”
“还好意思说么?”
“那我当时要是真的跟人家结婚了,你会怎么样?会抢婚么?”
“抢啊,不抢的话,你怎么幸福?到时候婚内不快乐,我还得当小三,我多不容易?你还把这种重要的玉佩送给不相干的人,你好意思么?我不需要被保护啊?”
好吧,这话题是绕不出去了。
袁鹿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你听,你听到了么?“
她装腔作势。
盛骁:“什么?”
“没听到么?”
“听到什么?”
袁鹿凑到他耳侧,说:“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心肝小宝贝啊。听到了没有?”
袁鹿说完,自己都要吐了。她赶紧退开,要去抖掉自己的鸡皮疙瘩。
这么逗他,盛骁岂能放过她。
拽着她的衣领,就给她拉回了原位。
袁鹿抱着自己的头,闭着眼睛,念叨:“你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再听一遍。”
盛骁恶趣味发作,“说一百遍饶了你。”
最后那块玉佩被塞在枕头底下,盛骁没有别的心思。这情话之前她看的某个电视剧里有出现过,当时他听见的时候,还吐槽了一下,又土味又恶心。
可现在袁鹿说出来,竟然撩拨了他的心,惹得他心痒,邪火上头。
他摁着她亲了半天,最后还是理智占上风,将要擦枪走火的时候,迅速打住,自己进卫生间败火。
然后熄灯睡觉。
袁鹿窝在他怀里,玩着他的手指,认真的说:“我有预感,我们会没事的,我们一家人可以开开心心的迎接我们的孩子出生。我跟你说,我今天看到我妈拿手机刷淘宝,还拉着你妈一起看衣服呢。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们两个能坐在一起,这么和谐的聊天,还是聊淘宝上的衣服。你妈还很认真的给了意见,好神奇。”
“这不是挺好。”
“我好开心,我现在特别期待孩子出生那一天。对了,你有没有给他取名啊?先取个小名,怎么样?之前我妈说叫圆圆,取的是团圆的圆。好听又好叫,我也觉得不错。不过你妈妈今天跟我说,要叫跳跳,她特别喜欢这个名字,本来是要用你身上的,结果没用到。那你说叫什么?”
这两名字南辕北辙,想联系到一起都没可能。
袁鹿不知道要怎么抉择,“你妈为什么喜欢跳跳?”
盛骁:“我怎么知道,你没问她?”
“没问,当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哪里还想着问为什么。”
盛骁:“我瞧你最近喜欢吃草莓,要不叫草莓吧。”
“那万一是个男孩呢?”
“你不是确定是女孩么?”
“我是想要女孩啊,这只是我自己想,咱们总要做两手准备。万一来个男孩,也叫草莓,不太好吧。”袁鹿突然嘿嘿的笑,“我最近还喜欢吃猪蹄呢,要不男孩叫猪蹄?”
两人克制着笑声。
静谧的夜色下,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许久,聊到袁鹿不知不觉的睡着。
盛骁借着月色,看着她安睡的样子,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她安宁的模样,让他释怀,苦难都是值得的。
……
过了一周,盛骁这边撤销了案子,没有再追究。
江韧他们准备了很多东西,结果都白费。
牢不用坐了,连郑思宁都给放了出来。
她站在巡捕局门口,整个人有些恍惚,茫然到不知所措。
江韧他们过来签字,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她站在那里。她看到他们,突然上前抓住江韧的衣服,“为什么?”
“如果你有机会还能见到盛骁,自己问问他。”
他甩开她的手,自顾上车离开。
郑思宁摇头,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她又冲进去,大闹了一场。
最后又被拘留起来。
如果是以前,一定会有人来接她,可如今,再没有人管她了,无论她做什么,杀人也好,放火也罢,都不会有人再来管了。
她一个人坐在墙角,埋首哭泣。
这一刻,她最想的人是唐茉。
……
日子平静的过了两个月,李婉婉彻底的放宽了心思,心想着齐辛炎估计是死了,他死了,那她的危机也就接触了。
如此,她立刻买机票,去了北城。去看郝溪,顺便跟一群狐朋狗友玩乐,自从结婚以后,她少了好多乐子。
婚前的那些个酒肉朋友,都不找她玩了,她感到空虚寂寞冷。
由着郝溪要做修复手术,加上万岁觉得齐辛炎就算死了,也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还是让他们两个先留在北城一段时间。两人的相处比之前好了一点,就开始正常的过日子,林凡一直在找工作,但由于太长时间没工作,他感觉到自己有点废物。他之前是自己开公司接工程做预算的,生活水平中等偏上,有一套两百多平的房子,有贷款。
郝溪是高中老师的美术老师,带一批美术生,工资可观。
当年,两人是很般配,家境也差不多。
时隔这么些年,再出去找工作,就没那么简单。专业知识方面,生疏了很多,他去面试了两家公司,都没通过。
郝溪让他再缓缓,她手头上还有些钱。她要在这边准备手术,所以他们还要在北城留一段时间。
等修容手术做完,都恢复好,再做打算。反正是不会留在北城,他们两个都想找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那种生活节奏慢的城市,重新开始。
李婉婉来的时候,林凡又去面试了,家里就郝溪一个人,正在打扫卫生。
这房子是盛骁给他们提供的,房子挺大,采光很好,屋子特别亮堂。
“这不是挺干净的,怎么还打扫啊。你这一天要做几次卫生?林凡呢?”
郝溪把抹布放下,先去给她泡茶,说:“面试去了。”
“准备工作啊?”
“是啊,不然呢?我们又没多少钱,不工作饭都吃不上。”
李婉婉:“我有啊,你问我要不就好了。”
她理所当然。
郝溪把水杯放下,手起卫生工具,说:“你那些钱还是自己留着,你的钱来的也不容易,说实话,婉婉你应该找点正经事做,不管赚多赚少,有点事业总好过游手好闲。”
“又来了,你老跟我说这个干嘛。我自己有数。”
“最好有数。你这婚姻是暂时的,老公是靠不住的,你怎么还有心思吃喝玩乐。”
“嘘,闭嘴吧。”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认认真真的说。
郝溪笑着摇头。
这话刚说完,李婉婉手机响起,来电是陶堰。
她愣了愣,这种时候来电话,感觉没什么好事儿。她不想接,但还是被迫接起来。
“喂。”
“你跑哪儿去了?”
“北城啊,我昨天给你说了,你又没听。”
“我爸没了。”
“什么?”李婉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陶堰可没耐心跟她重复对话,自顾说道:“是人为的,应该是齐辛炎的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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