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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灿手中拿着一枚黑色大印,因质地不纯,略显灰色,表面有几道白色石筋。
虎钮,雕工略显粗糙。
虎钮两侧,分别刻有“黄天昭示”“大汉天运”两列楷书。大印通高18公分,印面偏正方形,边长在十二公分左右,刻有隶书“大汉明王黑旗总领”八字。印体四壁中的正面,则刻有楷书“捻”字;左右两面,则刻有“你拿刀,我拿铲”“打官府,杀财主”。
卢灿看着直摇头,还真特喵通俗易懂!
凑在卢灿身边的张显南,还有另外两位老者,见卢灿摇头发笑,张显南便问道,“怎么,不值钱?这东西什么玉的?”
卢灿掂量一下,压感不足,手指搓了搓印面,有点拉手,又对着太阳看了看。
最后笑笑道,“张老、林老还有楚先生,这枚大印是石头的,不是玉质。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取材于灵璧磐石中的黑金石。”
灵璧距离涡阳不远,张乐行临时决定起义,手边没有更好的印玺材料,琢石为印,雕工粗糙,也就可以理解。
“石头的呀,我说这上面有石筋呢。”说话的是达尔文潮汕商会的会长林永年,上次卢灿来达尔文时,他刚好不在。
另一位年轻一些,约莫五十来岁的黑瘦人士,姓楚,叫什么卢灿忘了,也是商会管事的,他笑着问道,“你说宋景诗这位老先生也是……大老远的,带这么块石头大印,闲得慌。”
卢灿笑笑不语。
海外华裔,又出身偏僻,自然没时间也没机会研究中华历史,可不能拿他们和李林灿、张老来比。这些人知道宋景诗,还是张显南说的。
这枚大印,虽然是石质品,东西不值钱,但很珍贵。
这恐怕是全中国发现的唯一一枚捻军大印!
“捻”字,江淮地区方言“一伙一股”的意思,用以形容人时,并非褒义,有“小团伙作案”的意思,故而,清廷称之为“捻匪”。
江淮原本就民风彪悍,易生匪,又因连续三年江淮大旱,朝廷赈灾不力,皖北饥荒严重。
张乐行出生于豪绅地主家庭,为人颇为侠义,对周围饥民多有救助,又不满清廷在饥荒年月依然征收各种苛捐杂税,于咸丰二年(1852年)冬,与龚得树等率捻众万余人,在亳州雉河集今涡阳县起义抗清。张乐行被推举为盟主,史称“十八铺聚义”。
张乐行家中有钱,有些文化。他制定《行军条例》十九条,将一群乌合之众组成捻军,建立黄、白、蓝、黑、红“五旗军制”。总黄旗主由张乐行自兼,总白旗主龚得树,总红旗主侯士维,总蓝旗主韩老万,总黑旗主苏天福。
眼前这枚黑色石头大印,应该就属于总黑旗主苏天福所有。
只是不知道,这枚原本属于苏天福的大印,最后怎么落到宋景诗的手中。
要知道,宋景诗其实和捻军又不是一个体系的。
1860年,捻军进入山东,聊城、菏泽等地的白莲教,发动起义与之呼应。严格说来,宋景诗是白莲教徒,后跟随白莲教义军,整体加入捻军,但依旧“听调不听宣”,所以,后世史学家称宋景诗的“黑旗军”统一为捻军别部黑旗军。
这枚大印出现在宋景诗的手中,倒是可以放开联想——白莲教黑旗军是不是受捻军指示设立?因而捻军将他们已经用不上的黑旗大印,赠与白莲教?
这是有可能的。
因为当时的捻军将领张乐行、龚得树、苏天福等人,已经加入太平军,接受太平天国的“册封”——张乐行被封为“沃王”,苏天福先是被封为“立天侯”,1857年又被封为“扫北王”。
山东白莲教起义是发生于1860年的事,故此,这枚“黑旗总领”大印,苏天福用不上,转赠给捻军小弟白莲教黑旗军,也说得过去。
将这枚石头大印放在一边,卢灿又小心翼翼拿起一本发黄的纸本文书。
赫然是“黑旗军财务账册”。
小楷记录着一笔笔出入账,起始年月是使用的是太平天国纪年——“太平天国癸亥十三年”,即1863年,终止日期为公元纪年,1888年5月。
1863年,宋景诗二度起义,并于堂邑、莘县、临清等地,打败清军。
1888年,是宋景诗决定建造列圣宫的时间。
从这份账册上,大致也能看出宋景诗后半生的颠沛流离经历。
很珍贵的历史资料,有助于揭开捻军后期的征战情况。可惜的是,达尔文潮湿闷热,这本文书已经“糊了”,很多页面完全翻不开,需要急救。
让阿忠取来一只真空袋,卢灿将账册包入其中,谨防再次损毁,轻轻搁在大印旁边。
这两件物品的价值,在于研究历史,其本身,都不值钱。
再往后,东西很值钱,但卢灿反而不怎么惊喜。
两只木箱中,还有六件被碎布包裹的瓷器,卢灿将六件瓷器拎出来逐一看过。
六件瓷器中,五件清中早期,都很不错,市场上肯定受欢迎,但卢灿……清代瓷器看到吐——虎博别的不敢说,有清一朝,各个朝代,各种款式的官窑瓷器,几乎收集满员!
能算得上惊喜的,只有一件明代万历官窑哥釉青花竹纹瓶。
哥釉青花,顾名思义,就是仿哥釉的青花瓷器。
哥窑的特点是开片,因而,哥釉青花瓷器的特点是青花彩瓷上罩以纹片釉。这一品类的青花创烧于宣德时期,大成于成化到万历朝之间,此后又逐渐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