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龙的老婆一见到这个乱发男子,就惊讶地捂着了嘴巴,声音突地变得十分地尖细,随后吞吞吐吐地喊道:“是他,他是神婆的儿子!”我心里一惊,原来这个提着灯笼的青年,竟然是神婆的儿子。不过,他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太对头,一对眼睛显得很空洞,尤其是那对斗鸡眼,虽然滑稽,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死气沉沉的,而且,他周身的气场,阴气很深重,我感受不到任何的人气,发现这个异样的不仅仅是我自己,朱胖子和岳伦也发现了端倪,朱胖子惊呼道:“这哪里还算是个人,连纯粹的鬼都算不上!”我连忙催动右眼看去,发现这个青年,竟然只剩下了“力魄”,什么是“力魄”?人有三魂七魄,这“力魄”,就是其中一魄,眼前的这个青年,也就是神婆的儿子,竟然失去了三魂六魄,这也太骇人了,而此时,这个青年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异样,我们这才意识到,他是个瞎子,眼神的空洞不是作假,而是他根本看不见。青年提着灯笼疑惑地看了一圈后,就折返回了院子,临走前,又将院门重新关好了。可是好端端的人,为什么只剩下了一道力魄?难道是神婆所为,将自己的儿子变成了这个鬼样子?我们心惊不已,一时之间,进去也不是,离开也不是,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我们在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见到那个神婆,仅仅见到了仅剩下了力魄的青年。“他应该还没有进到屋子里面,我们上墙看看。”大白鸡催促道。我们不敢怠慢,神婆家的石墙并不算多高,而且有许多龟裂,上面还有不少的杂草,我们几个刚一在石墙之上露出头,就见到了令我们十分错愕的景象,这青年,竟然没有回到屋子里面,而是坐在院子里的木墩子之上,开始糊起灯笼来,他手中提着的那盏灯笼,估计就是他自己做的。最令我们心悸的还不止这个,主要是,糊灯笼所用的并不是纸张,而是白皙得渗人的人皮,刚刚青年提着的那盏灯笼,就是一盏人皮灯笼。每一次要糊在灯笼骨架上贴上人皮的时候,他就会在脚底下的水盆里,将入手的人皮漂洗一下。这一幕,看得我头皮直发麻。“怎么样了?小哥,你们咋样了?”韩龙的老婆在下面,焦急地喊道。“这家伙,看来是又聋又哑,要不然,婶子这么喊,他肯定有动作了。”朱胖子说道。但是,我们见到的这一幕过于骇人,要是如实跟韩龙的老婆说了,肯定会吓到她,我略一思索,对韩龙的老婆道:“婶子,你放心吧,我们就看看情况,没事儿。”“不行的话,咱们就先离开这里吧,我总感觉,这里阴森森的,浑身发麻。”韩龙的老婆嘀咕道。“婶子,你在坚持一会儿,如果伤害韩倩的人,真的是这个神婆,我们肯定要弄个明白,不然的话,我们离开村子之后,那神婆可能还会找你家的麻烦。”我如是说道。听到我这么说,韩龙的老婆也明白了利弊,也就不催促我们了,而是沉默着来回在下面踱着步子,显得很是焦急的样子。“他糊这些东西干嘛?”岳伦讶异地看着青年,道。“不知道,看看再说。”我说。“这神婆应该不在家吧?不然的话,他儿子又聋又哑,她应该是个健全人吧?怎么我们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见到那个神婆呢?”朱胖子疑惑道。“哈哈,估计是见到我们,所以怕了,畏头畏尾地藏起来了呗。”岳伦道。我们谈论了一会儿后,那青年终于糊好了约莫四十个人皮灯笼,从始至终,这个青年的表情都十分麻木,没有多余的表情,就是呆板,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做好了所有的灯笼之后,青年又将所有的灯笼里面装满了萤火虫,我们这才明白,原来之前,青年提着的那盏人皮灯笼里面,装的并不是烛火也不是灯胆,而是萤火虫,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后,将这些灯笼陆陆续续地挂在了房檐之上。夜风一吹动,所有的人皮灯笼都微微晃动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颗颗人的脑袋一般,十分地渗人。朱胖子脸露惊容,道:“做这么多的人皮灯笼,得需要多少人皮啊?这个家伙,不会真的去杀人了吧?”“这谁说得准儿啊,这家伙,也许真的去杀人了,也说不定。”岳伦道。我们注视着那青年挂完了灯笼,随后,他推开了一个房门,走了进去,没过多久,他又从房门里走了出来,关好房门之后,他提着一个泛着银光的酒壶走了出来。他已经轻车熟路,似乎很自然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水井旁就是一张老旧的八仙桌,八仙桌旁散落着几个木墩子,青年将酒壶放在八仙桌之上,随后又从怀里摸出来两个小巧的瓷杯也一并放在了八仙桌之上,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河螺壳子。“自己喝闷酒?”朱胖子疑惑道。朱胖子话音刚落,青年就有了动作。青年直起了身子,从木墩子上面站起来,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浊气,将河螺放在唇边,站在井口出,竟然徐徐地鼓吹起来。“难道,这井底下还有别的东西?”朱胖子惊疑道。“也说不定,静观其变就是。”我说道。青年鼓吹了一阵儿后,水井里竟然传来咕噜咕噜的气泡声,似乎是为了印证我们的话一般,那井口里,慢慢地探出来一只绿色的爪子,那爪子,与人的指头很相似,令人有些意外的是,那些指头之间,还有着鸭掌一般的薄薄的蹼,我心里突然生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水井里面的这个东西,也许,我们已经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