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崖与鹰嘴崖之间,隔了约莫有一里之遥,均在长青山的后方山群之中,那里林地幽深,有不少的大妖隐遁其中,不过,有着清风观的名头坐镇,这附近的大妖,倒也不敢造次。虎啸崖与鹰嘴崖,本就是惩治门徒的地点,常常令门中犯了错的弟子来到这里,面壁思过,用以反省己身。我跟大白鸡很快就分别了,大白鸡的目标是虎啸崖,是去救曲平师伯,而我,则是去鹰嘴崖上寻找钟灵。我一路疾驰,不敢懈怠。别离如此之久,我心里对钟灵充满了愧疚以及相思之感。我从来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要见一个人,或许,是因为我们两个共同经历太多事情的缘故了吧。夜风很冷,但是,我的心却是火热的,滚烫的。我感到兴奋。很快地,我就飞到了鹰嘴崖上面的一棵老树之上,鹰嘴崖本就悬崖陡壁,崖壁凸出若鹰嘴,便由此得名为鹰嘴崖。此时,那鹰嘴崖有一个巨大的木牢,木牢之内,关押的便是钟灵,在其附近,有不少清风观的弟子在守夜。“嗨,听说了吗?再有五日,雷天心便会娶这个女人。”一个弟子的声音,似乎故意说得很大声,令四野之人,都能听到。“这个女人,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雷天心师兄的青睐?”另外一个女弟子,似乎吃醋一般,有些置气地说道。“荷早,雷天心师兄已经修炼阴阳雷体大成了,将来可是要继承雷正阳掌教的衣钵的,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既然,你都不看好雷天心师兄看上的女人,岂不是说,你认为雷天心师兄的眼光拙劣不堪?”另外一个女弟子冷声道。“你……”名为荷早的女弟子,登时语塞。“好了,眼下,我清风观大局动荡,先是晏采真师叔的失踪,接着,便是原任掌教的无故失联,再者,便是曲平师伯意图独掌清风观,被雷正阳掌教击败,囚禁于虎啸崖之上,饱受那风淋日晒之刑,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如非必要,还是不要妄加议论高层之事,以免为自己带来祸患,这些事情,平日里八卦八卦也就算了,若是传到雷正阳掌教那里,我们都讨不到好果子吃。”一个抱着长剑的俊俏青年,出声道。“海师兄教训的是,我等必当时刻谨记在心。”那些弟子,纷纷受到感应,连忙应道。看来,这海师兄,在众人中,还是比较有威望的。我匆匆看了一圈,这附近,约莫有二十个弟子之多。他们现在,也是受命于上面,身不由己,我没有必要下杀手,想了想,能够不直接对上的话,最好不要对上。想来想去,我便施展土遁术,进入到那木牢之内。此时,钟灵正抱着柱子,显得有些凄美。月光,静美到了极致。光,落在了她的脸上。此时此刻,她正看向远处,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我犹如植株的嫩芽一般,从木牢的地面下露出头,侧目看去,发现那些弟子们,正在有说有笑,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我便从木牢里显出身形。此时的钟灵,仍然没有意识到,我已经来到她的身边。“钟灵?”我压低声音,试着叫她。她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下。“钟灵,是我,我是阿光,我来救你了。”我低语道。她猛然转身,憔悴极了。没有那么多言语,她给了我一个拥抱。这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我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又似乎,都说出了。我的心境,徘徊在欣然与不欣然之间。“我跟鸡爷都约定好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到我师傅那里去。”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低语着。如果可以,我真想这么,一直抱着她,不分开。但是,这个时候,不可。我分开她,再次结起土遁术的手印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抱着钟灵,遁入了地下。地下。“还行吗?有没有觉得呼吸不畅,不行的话,你可以到我的灵玉里面?”我急道。“我没事。”我想说些什么,却发觉自己又嘴笨了。什么也说不出,又什么都想说。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我一直施展土遁术,一直进入了竹楼的地面,又施展木遁术,带着钟灵安然回到了二楼,我发现大家都在,甚至大白鸡比我先回来了,我一惊,看着大白鸡,道:“鸡爷,曲平师伯呢?我怎么不见他?”大白鸡叹了口气,对我道:“我去的时候,你们的曲平师伯已经死去多时了,估计最少死了两天了,他的丹田被破,连普通人都不如,是被山里走兽活活啃食而死,惨状就不细说了,他正被人吊在虎啸崖的崖顶。”“你……说……曲平师伯,他死了?”钟灵面色顿时变得有些惨白,险些没有站住,我连忙扶住了她。大白鸡摇了摇头,道:“的确是死了,至于元神存在与否,我就不得而知了。”“哦对了,我爹,我爹呢?”钟灵突然急道。酒疯子这时候,出声道:“你放心,你爹暂时无恙,他现在在藏经阁里帮衬。”“那就好,那就好。”钟灵拍着胸口道。“只是……”酒疯子的话,其实并没有说完。钟灵急忙道:“只是什么?”“只是,他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神智,浑浑噩噩,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酒疯子叹了口气,咬着牙说道。“什么?”钟灵的眼睛,登时红了,眼泪,打着转儿,硬是没有流出来。我知道,她在克制,她在努力地克制。“是谁害了我爹?”“除了雷正阳,还能有谁?”岳伦叫道。“又是他,又是他……”钟灵喃喃道,没有大悲大怒,反倒显得很是平静。大悲无声,我经历过,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苦。“阿光,我现在,除了我爹,除了大家,只有你了……”钟灵再也无法忍耐住,哭了出来,她的泪水,浸透了我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