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天亮，李阳和钱东搀扶着从墓穴出来，二人均觉得此行去掉了半条命，回去的路上二人一路无话，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疲惫。

原本也不过几里路，可是二人走得格外漫长。许是各自怀着心事，也有可能是都在害怕，却在对方面前不想失了面子。

一进诊所的门，钱东就直奔楼上而去，李阳叫住钱东：

“东哥……”但钱东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累到不想理会，并没有回头，径直走向楼梯。

“罢了，小爷也累得不行了，等睡醒再说吧。”其实，李阳叫住钱东，是想给钱东拿些药敷伤口……

攫欝 攫。李阳转身走向门口，把衣服一脱，往门外一扔，他可不想让沾染了晦气的衣服进他的屋，虽然他们此行已经算够晦气的了。进了屋也没洗漱，倒头便睡去。

李阳做了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母亲在灶台前准备晚饭，小伙伴们喊他出去玩：“阳子，快出来啊，咱们去河边拣田螺去。”

“妈！我出去玩了啊。”幼时的李阳瘦瘦小小的，穿着打有补丁的衣服从屋里跑出去，边跑边冲着灶台前的母亲喊道

“小心啊，不要把鞋子打湿啊，打湿明天没有穿的了啊”

“知道了！”说话间，小李阳已跑出了好远。

“阳子，快来，这里有好多田螺啊”

“让我来，这个我最拿手。”小李阳得意的往小伙伴指的地方走去。

一会儿功夫小李阳就两手满载了，“哈哈，今晚有肉吃了。来来，你帮我拿着，我把衣服脱了，拿衣服兜着多拣点。”

“阳子，差不多了吧，天快黑了，咱回去吧，一会我娘该喊我吃饭吧，回去晚了又要挨打了。”离李阳最近的一个胖胖的小孩儿说道。

“马上马上，等我再拣几个咱就走，今晚我要大吃特吃！哈哈！”小李阳说着又往水里走了走，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入水中“妈呀！我的田螺！哎！衣服，我的衣服！”从小在河边长大的，深谙水性的小李阳并没有事，只是这一摔把他辛辛苦苦拣的一兜田螺都给摔回河里了，没了田螺，衣服也顺着河往下漂远了。等小李阳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追衣服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叫乐极生悲小李阳是体会个通透，这会儿，他正垂着头、光着膀子、一只手提着鞋，浑身滴着水往家走呢，全然没有了出门时的兴奋。

“妈，我回来了”小李阳低丧着头进了院儿。

李阳妈一边用身前的围裙擦着手一边迎出来：“咋了这是，快让妈看看”

“我下河拣田螺，脚滑了，摔河里了，衣服被河水冲走了。”

“哎呦，我的儿啊，你没事儿就行，你没事儿就行。”李阳妈摸着小李阳的胳膊腿一个劲儿的检查着，确定他没事才放手“快去把身上的水擦擦，换了衣服准备吃饭吧，见着你爹可别说你摔河里的事啊。”

“嗯，我知道了，妈，我刚刚拣了好多田螺，本来想带回来给你吃呢，可惜一摔都没有了，明天我再去拣点，我更会小心的。”

“好好，快去吧，你爹快回来了。”

小李阳刚换好衣服，他爹就进了院，“阳仔，过来！”

“爹，咋了？”小李阳从小惧怕父亲，一步一挪的往父亲面前走去。

“我听小胖他爹说你下河贪玩把衣服丢了？”

“不是的，我……”小李阳还想解释，话没说话，他爹一个嘴巴就呼了过来，“让你淘气，让你贪玩，一天天不学好！”

“孩他爸，别打啊，别打啊！”听着动静，李阳妈赶紧从里屋出来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