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潋羽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俨然行尸走肉一般,除了不断地落泪她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特征了。
“王爷此去边疆征战凶险万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姐你岂不是要悔恨终生吗?”碧珠见容潋羽只知落泪,不由得有些动了怒。容潋羽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一个咯噔,顿时慌乱起来。
她猛然挣脱碧珠的怀抱,挣扎着跌下床,不顾碧珠的阻拦头也不回的追了回去。
碧珠说的对,最起码……她也要亲口告诉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容潋羽没有穿鞋,冰凉坚硬的石头咯得她一阵生疼,脚上一阵阵粘稠的感觉,可她连看一眼都顾不得了。她用尽全力向城楼下跑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一别便是永远。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起来,她狠狠的跌倒在地上,额头上还没有痊愈的伤疤又裂开来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她一袭白衣被染的血红,触目惊心。
她顾不得跌倒,顾不得疼痛,她现在满心都是百里溟,她好想要告诉他自己根本不在乎什么帝位,她只在乎他能不能平安回来。她不要什么胜利,不要什么国泰平安,她只求百里溟能够平安归来。
城楼下,浑厚低沉的号角声响起,这是军队出征的号角。皇上太后携众大臣在城楼上为百里溟百里夜等人送行。
容潋羽用尽全力朝着那扇即将关闭的城门跑过去,她追着慢慢走远的军队跑去,她已经没有了力气,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她想要喊,可是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挣扎着爬起来,又摔倒,一遍遍……却依旧不肯放弃。
最终,她还是没能亲口说出那句,平安归来。
而远去的百里溟也永远不会知道,他最爱的姑娘这会儿正忍受着怎么样的煎熬,他就这样逐渐远去,头也不回。
“那是……容潋羽?”与此同时,这一幕皆被城楼的众人看在眼中,杜若楣很是震惊说道,太后闻言顿时眉头紧皱起来。即便是隔着这么远,但是她依旧可以看到容潋羽狼狈不堪的模样,雪白衣衫上落了鲜血,让人瞧着便心疼不已。
城楼上的众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不知为何,太后的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来,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太后娘娘,您现在还觉得自己当初的行为是对的吗?二小姐与王爷情意深重,却爱而不得,世间还有什么事是比这更让人痛苦的吗?”李嬷嬷似乎看出了太后的异样,她扶着太后的手,看向她低声问道。
太后听罢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口堵得慌,却找不到什么原因。
“皇室里从来都不需要什么情深义重。”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异样的感觉强压下去,稍微平静了些之后她才转头看向李嬷嬷沉声吩咐道:“将她接回来好生照料,这是哀家的旨意,若是被哀家发现谁还在暗地里使手段,严惩不贷。”
太后冷声吩咐完这些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站在一边的杜若楣闻言眉头一皱,她陪了太后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摸不清太后的心思。方才太后的那一番话,已经很明确的表明了她对容潋羽起了同情,甚至是怜惜之心!
想到这里,杜若楣便觉得心中一阵愤恨,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绝不能让任何人破坏她和百里溟的婚事!
李嬷嬷亲自下楼将昏迷不醒的容潋羽带回了寿康宫,太医们来了一波又一波,但是容潋羽却还是没有醒过来。心如死灰的人,哪里还能醒的过来。
内殿中,太后正坐在软榻上出神发愣,李嬷嬷替她倒了杯温热的茶水,站在她身边没有说话。杜若楣和容婳二人并肩走来,脸上竟是一副担心的神色。
“姨祖母,您说这一次是不是楣儿做错了?楣儿瞧着二小姐现在这般模样,心中当真是愧疚万分,若不是楣儿,她和王爷也不会沦落至此。”一进门杜若楣便扑通一声跪在太后面前哭着说道。
太后已经对容潋羽起了怜惜之情,她必须要有所动作了。与其等到太后表态,倒不如让她自己来说。以退为进,一向好用。
“这件事与你何干,你莫要多想。”太后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扬手示意李嬷嬷将她扶起来。她现在心中乱的很,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功夫去安慰杜若楣。
“太后娘娘,您可是在责怪婳儿太过狠毒,若不是婳儿提出那条计策,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况了。”容婳也上前来自我谴责的说道,太后听罢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你们都不要多想了,哀家只是同情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这才命人好生照顾她,她毕竟是在哀家的寿康宫中,若是出了什么事,哀家岂不是要受人指责。至于她和溟儿的婚事,哀家是不会让步的。在哀家心中,只有你才是唯一有资格站在溟儿身边的人。”太后看向两人沉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