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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行远是肺腑之言,在他心目当中,青妃的评价高于许多贤人君子。便是在他所知原本历史上与其命运相似的昭君、文成公主等都不能与青妃相提并论。
昭君只是被迫而为,亦未能有所建树,只能说是哀伤的汉民族之辱,惹人同情;至于文成公主,固然声势浩大,亦受当地人尊重,但她带去了技术与文明,令吐蕃迅速发展。
后来有唐一代,直至宋朝,吐蕃都对中原王朝造成了威胁,不能说与这一次大规模的技术与文明输送有极大的关系。
青妃之见识远迈众女,甚至比有些所谓明君贤相更高一筹,她知道蛮族永远是人族之敌,纵然一时和平,亦不可资敌。或许她只是愚忠于血脉的王朝,但客观上也是忠诚于整个人族。
听到叶行远这么说,青妃终于略展愁眉,淡然笑道:“叶公子谬赞了。此等仁人君子之行,我一个小小女子如何能比?”
她顿了一顿,轻轻吟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那日在城楼之上,听李老先生遗言,真乃振聋发聩,令人感佩。
听闻此十六字乃是公子所创,真乃新一代之大儒也,假以时日,必成世之栋梁也。”
叶行远想起李宗儒之死,脸色也有些黯然。者老人不讨人喜欢,但到底铁骨铮铮,这样的人死一个少一个,人间正气便少了一分,他甚为之遗憾。
他随口叹道:“下官行为狂悖,不见容于朝廷诸公,引出蛮人来攻之祸事,害死李老先生等人,实在百死莫赎。”
这一次琼关县之围死了这么多人,是对叶行远最大的触动。人死不能复生,是不可挽回的损失,这也是坚定他决心的最大原因。
青妃定定的看着叶行远,目光闪烁,良久才道:“公子才华盖世,声名鹊起之初,便有人认为是新一代圣贤。后来夺状元,入翰林,封大儒,实乃千古未有之青年俊才也。
怎的路偏走得越来越窄,朝廷诸公又为了什么非要置你于死地。这一节贱妾却不明白,还要请公子解说。”
叶行远一听青妃之言就觉得有门,这位奇女子果然并没有因为死后便放弃了对天下的关注,显然她对此次蛮人攻城的内情也有所了解,想来对天下大势也有自己的看法。
他早就料到青妃必然会问这个问题,因此也没有丝毫犹豫,坦然道:“此前下官也迷惑不解,经此一战之后,忽然如醍醐灌顶,心中明白了。
圣人之教,垂三千年,遍照中原,令中原人族享三千年盛世,实乃功德无量。所谓‘天不生圣人,万古如长夜’便是如此......”
青妃不明所以,只轻哼了一声,似乎不是非常认同。
叶行远心中更是笃定,侃侃而谈道:“然则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圣人之泽,也必然有其期限,三千年,毕竟太久了。
圣人传道,乃是期望后起之人自强不息,更新圣道,以求于无穷。可惜这三千年中,锐意创新者少,固步自封者多。只知死守圣人规矩,不知时移世易之道,直至今日,终于不合时宜之至......”
叶行远这番话离经叛道,要是让任何一个士人听见,只怕都要吓傻了他。
青妃却似笑非笑道:“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不合时宜之处?”
叶行远屈指计算道:“刻板僵硬处实多,就比如公主最恨的男尊女卑,便是其一。圣人之世,地广而人稀,重种族繁衍。女子孕事不得受累,故而男主外,女主内,成其当世之法。
然而随着世道昌隆,神通推演,女子亦有才智绝伦之士,可行圣人之道。一众老冬烘却不明其理,只报着圣人遗法,甚至因其龌龊阴暗心思与独占欲,不让女子抛头露面。乃至有‘男女七岁不同席’、‘授受不亲’之论。
最后发展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实是愚不可及。女子若能参与科举,若能领兵打仗,必能有其一片新天地也。例如公主,甚或可成一代雄主。”
青妃瞠目结舌,叶行远这番话几乎说到了她心坎里。她自幼读书,聪明智慧远胜兄弟,有一个道理却始终不明白,就是女人为什么不能当官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