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天来收人呢?好死不死,看见赵嫣容面孔的人就是那家兴隆米铺的少东家,姓干名天赐。
兴隆米铺的老板是个赘婿,原来是米铺的伙计,因为聪明能干,便被东家招赘了。老板娘家里姐妹两个,姐姐招了婿将铺子顶了起来,妹妹年少貌美,后来嫁与了豪门为妾。
干天赐是两口子的独子,从小被干家当心肝儿宝贝一样宠着,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因为姨父在定州极有势力,这小衙内就被家里养成了定州一霸。
家里有娇妻美妾十几个,还天天在外寻花问柳。
如今见了赵嫣容半张脸,那些花花草草就全成了豆腐渣儿,被他抛去了九霄云外。
只是干天赐虽然是个小霸王,却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见了美人儿不问青红就要往上冲。
赵嫣容主仆装饰华丽,那男子看着也是霸气逼人。虽然干少爷已经是欲火焚身,抓耳挠腮了,但没有打听清楚对方的底细前,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派人暗地掇在他们身后,先查清他们的落脚之地,再问清楚来历身份。
这一行人除了李睿和赵嫣容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跟脚的人一动,他们便已查觉。
子余对子兰使了个眼色,装着去边上的商铺买糕点,一转眼便消失不见。坠在他们身后的两人也没对一个丫鬟有多注意,自然不知道他们成了螂螳,人家成了黄雀。
打探好李睿的住处之后,那两人立刻回去向少爷报信儿。
没等那边将李睿的来历打听清楚,这干少爷的名字就进了李睿和赵嫣容的耳中。
“哟,米铺的大少爷啊。”赵嫣容笑了起来,“这多好的机会啊,相公,人家送上门来了,咱们正好问问清楚。”
李睿洗了把脸,不耐地说:“有什么好问的。敢随意哄抬粮价,直视法令如无物,这样胆大的商家,正该严惩,以儆效尤。”
“您惩啥啊。”赵嫣容一撇嘴,“咱们走了小半个定州府,您也瞧见了,除了那家兴隆米铺,还有哪间米铺开张的?商家虽逐利,但也不是人人都黑了良心的。您就瞧兴隆米铺卖的那米吧,那样的陈米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还掺了那许多砂子麸皮,胆子大得可破天了。若背后无官家支持,他能有那大胆子?咱们既然出来了,有一不放二,要揪就连着根揪他!”
李睿心情很差,听着赵嫣容这样说,将手里的布巾往盆里一扔,溅出许多水花来,恨恨道:“不错,有一不放二。朕不杀几个人,便都当朕说的话是放屁了。”
赵嫣容“噗哧”一声笑出来,李睿说话越来越得她精髓了。
李睿想了想,叫来一个龙牙卫,让他去打听一下负责定州道监察的御史台监察巡按陆嘉现在何处。
入夜之后,那打探消息的龙牙卫回来,一脸的震惊。
“皇上,小的刚刚打从定州府知府衙门回来。”那名龙牙卫咽了口唾沫方说,“陆大人是一个半月前抵达定州的,来了之后便得了疫症,如今被知府接在府衙中休养。”
赵嫣容在一旁插话道:“疫症?这里怎么会有疫症?没有上报朝廷让换个人过来吗?”
“小的闻讯也觉得不妥,便趁夜探了探知府后宅。”那龙牙卫面色沉郁,“这才发现,陆大人不是得了病,而是被定州府知府悄悄关起来了!”
“大胆!他是想造反不成?”李睿一听,肝都要气炸了。
御史负责监察百官,监察巡按奉敕出使,巡察诸道,是皇帝在外的眼耳手脚,虽然秩品不高,但因为是代表朝廷行巡察纠法之职,威权甚重。定州知府私押朝廷巡按史,简直就是不把皇帝放在眼中,这是地头蛇想压死飞龙的节奏啊!
李睿心塞不已。这才出京多少天啊,头一个进入的灾区大州府居然就能出这么大的事件出来。
定州离京城八百里,快马昼夜三夜可及,陆嘉被定州府关了一个半月,京里半点消息也没得着。什么人给了他这样大的胆子?定州知府是官也不想要了,命也不想要了!
一旦事发,这可不止是丢乌纱丢脑袋的事。
祸延九族,他就一点不害怕?
离京城最近的定州是如此境况,那更南边的郡府州县又是怎样的情形?
李睿简直不敢深想。他背着双手在房中来回踱步,似乎嗅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
同样觉得不大妙的还有赵嫣容。
在现代,旱涝寒暑都是正常现象,是大气运动异常或是太阳黑子暴发啥啥情况下的产物,请原谅,皇后娘娘只是一名特警,在自然学科方面是个学渣,除了知道只是正常现象之外,让她说个子丑寅卯出来还是挺难为她的。不过自然学科虽然不行,社会人文她可是知道的不少。
古时人们都会将天灾归结到天子不仁或是天道神罚上头,若是有人将天灾弄成了人祸,江山不稳,政权动荡,真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一方面借灾敛财,一方面煽动百姓不满,将他们逼到绝路上头,可是现世里许多邪|教惯会做的把戏。
能让三品大员铤而走险,光一点财帛好处是不能让他做出这么丧病的事的。
除非有人给他吃了定心丸,让他认为靠山足够硬,硬过皇帝。
或是许以世族簪缨,名留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