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余默然无声地给她们上了茶,然后捧着茶盘躬身退在廊下,这屋子里其他的婢女是冯纶的人,二人坐在一处,也就说了些家常话,还基本上都是赵嫣容说话。末了她提了一提干家的请求。
“干老爷说他夫人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天天叫着痒痒,非要求着我来找干娘您去一趟。您瞧,这前脚您刚出干家门儿,后脚干夫人就病倒了。干老爷这也是怕您多想,不好意思直接上门来求,这才拐转抹角地求到女儿这里。干娘您要不要抽个空过去瞅一眼?”
赵嫣容嘻嘻地笑着,看那态度,对干家来求的事也有些敷衍,不过是受人之托,顺便说一说。
阿努娜点了点头,那意思是她知道了,也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二人又闲话了一番,这才分手。
由始至终,李睿和赵嫣容也没跟知府照过面儿。
来得大大方方,走得坦坦荡荡,半点心虚紧张也没有。
冯纶听着下人来报的一言一行,心知这黄氏夫妇不过就是干老爷的说客,来求医问药的,内心的疑惑也放了下来。
去干家打听的人回来报说,干家夫人是真的病了,病得还挺古怪,干少爷也急病了。至于病因,干家人是一问三不知。至于干老爷,听说是天不亮就收拾了行李的,要出城踏遍三山去求菩萨佛祖保佑夫人和儿子快些痊愈。
听这样说,干家母子病得还挺重,不然干老爷也不会病急乱投医,这边央人求苗女治病,那边又忙不迭地去寻漫天仙佛保佑。
只是不过午时,门下又来禀告,说是干老爷临行前让掌柜们下调的米价,说是要为妻儿祈福。
冯纶听着很有些不满。
在他心里,这些卖米的银钱大半都是郭侯的,怎么能让干家拿出来做人情买人心?但身为官府,总不好强令米铺涨价。如今民怨已近沸腾,他正是一面安抚一面强压,若是此时因这点事将民怨由米商引到官府,只怕要给郭侯添麻烦。
冯纶摸了摸鼻子勉强忍了。
等姓干的回来再收拾他不迟!
如此过了几日,苗女突然让人来与他说,陆嘉内疾外患,怕是要不行了,要冯纶速速将人叫过去装扮。
冯纶吓了一跳,假冒的人现在只练习了一半,还未做到神形皆备,这样仓促不知道能不能行。
“对方又不是与他相处已久之辈,不过是一同为官见过几面,还能记得那么详细?”苗女说,“再说陆嘉大病初愈,体力不支,到时候只让那人坐着、歪着说话,声音虚弱低沉些,任谁也看不出破绽来的。”
冯纶见情势紧急,也只得应了。
皆因苗女对他说过这种以假乱真之术的精要所在。
需趁着人没断气时,生生将面皮剥下来,再植于备好的假冒之人脸上,再加以修补、填充、涂饰,这样的人皮面具戴上一个月也不会掉落,轻盈透气,不会让戴着面具的人面皮溃烂生疮。
冯纶当时听着就骇出了一身的冷汗。
要精巧无痕,就要用人活生生的面皮,听着就邪性阴毒,令人遍体生寒。
可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大丈夫欲成伟业就不能有那妇人之仁。
冯纶将人送进静室,苗女带着四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当做下手,这些人虽都不认得,却都是苗女从他后宅的下人里挑出来的,而非外头的人,冯纶自然放心。
这变脸术精妙高深,就是耗时极大。
直到夜深人静,苗女才一脸疲色地出来,而陆嘉带着血肉模样的一张脸,身子早就硬了。
“圣姑,可顺利?”冯纶一直在院外守着,见苗女出来,大气也不敢出。
“万幸,差点就来不及了。”苗女脸色阴鹜,看了眼冯纶,颇为不满,“这陆嘉身体也太虚弱了,你是怎么照看的?好好一张面皮,差点不能植活,倒费了我无数珍药。现在那人虽然变了脸,但是血肉受损需要好好静养,不能惊动,以勉植的面皮有坏死。等过了三天,全都长在一起了,他才能开口说话。我这两日再用些药调理他,让他看着虚弱憔悴,这样便更像了。”
“是是是,全赖圣姑仙术妙手。”
“这尸体还要快点处理掉,不能让人发觉,要干干净净的。”苗女说到此处,凝神一想,又露出一丝舍不得的样子,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瓷瓶在那尸体的血口上弹了些粉末出来。那尸体便以常人能见到的速度慢慢萎缩融解,最后化为一滩黄黑的脓血渗入泥土中。
“行了,冲洗干净。”苗女扔下目瞪口呆的冯纶,转身带人回去休息了。
冯纶嘴巴张了半天才能合上,立刻让人过来收拾清理。
果然一丝痕迹皆无。
冯纶捋着胡须摇头感叹:“神乎其技!真是神乎其技!”
喜欢贤后很闲请大家收藏:()贤后很闲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