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2)

贤后很闲 一树樱桃 2032 字 2022-12-08

裴宜想让开,突然发觉身子竟然动弹不得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萧墨吟推倒在地上,看着她伸出十指,轻巧地解开他的衣襟。

“萧……萧墨吟!”他低吼出声,却毫无办法。

“嘘,别出声。”长长的,如夜空一般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如夜色一般轻笼住他,隔绝他的视线,让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渐渐靠近的脸,“别出声。不要惊动林间的生灵,不要惊动这里的山神。”

萧墨吟的脸凑得极近,像是要亲吻他一样,可是始终离他有一段距离。

微弱的吐息喷在他的脸上,细细的,痒痒的,像是千万根牛毛细针顺着毛孔扎进去,变成了细细密密的痛。

“你不用担心,你不会疼。”她抬起身,还给了他自由呼吸的空间,然后解开了自己的衣襟,“我也不会疼。虽然取心头血听起来十分可怕,但我们苗疆有自己的特别手法,只是一滴而已,并不会死。”

“你胡说什么。”裴宜的双目中喷吐着怒火,“萧墨吟,你骗我!”

“我没有骗过你。”萧墨吟从袖筒中将双手褪了出来,雪白的肌肤在星光下闪动着珍珠一般低调却又华丽的淡淡光泽。

裴宜的呼吸一窒,忍不住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我从一开始就说我要治好你,裴侯你听我说过百遍千回了,怎么能说我骗你?”

“我也对你说过,我不要你治。你……”

“我只是没有说话,但并不是同意了跟你一起放弃。”

萧墨吟拉开系在后背的胸衣。她的手指顺着颈窝一点点移到左边心口之处,看着裴宜说,“你总是躲避我的视线,裴宜,我真的这么不堪入目吗?”

裴宜的胸膛起伏着,紧紧闭上了双目。

“不看也好……”萧墨吟笑了起来,笑容中似有几分悲伤,“看过之后,你便再也没心思看别的女人。将来怎么让她们为你生儿育女,延续裴家血脉?”

“你,闭嘴。”

“我也想闭嘴,可是一想到等你治好了之后便再也不能跟你见面,一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你这张硬梆梆冷冰冰的脸,突然就有点舍不得了呢。”萧黑吟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们苗人本来就没有你们汉人的那些不知所谓的男女大防,喜欢便是喜欢,憎恶便是憎恶。什么礼教,什么廉耻,不过是你们这些人栓在脖子上的根根愚蠢之极的锁链。喜欢了,便住在一起,厌憎了,便分开……”

萧墨吟的声音突然停顿了,静夜中,只听得见两人的喘息和林中虫儿唧唧的声响。

裴宜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萧墨吟接下来那些大胆放肆,全然不顾礼义纲常的话,不由自主地张开眼睛。

却看见那样美如天仙的脸上满是泪痕,眼角边晶晶一片,早已湿得透透的。

“裴宜,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吗?

是不喜欢的吧!

为什么开不了口?为什么不能把那三个字说出来断了她的念,也绝了自己的念?

裴宜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死死压着,心被架在熊熊的火上炙烤。

快点说,快点说不喜欢!你不是一直这么觉得的吗?不是一直这么对自己说的吗?为什么会说不出来?

裴宜和萧墨吟两个人定定地望着彼此,天幕的星辰还嵌在自己固定的位置上默然放着毫光,星光如丝如缕从天际落下来,与尘世万千之物,万千之情纠缠不清,牵扯无绝。

萧墨吟拔上头上的额饰,拧开了火红的宝石,从里头拿出一根细细的空心针管。

“怎么办,我现在手抖得厉害,找不到心口的位置了。”满面泪痕的大巫终于又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跟哭一样的,让人见之心碎。

“那就不要找了……”裴宜低声说,“墨吟,我们两个各有各的宿命,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是啊,你是大齐的冠军侯,我是苗疆的大巫,我们本来就不可能在一起。”萧墨吟点了点头,她上身赤|裸着,周身沐浴在星光里,却让人觉得十分圣洁,没有半点淫邪之气。

“所以我才要将你的命数还给你。”萧墨吟说,“以我的同心蛊,唤出你的同心蛊。从此之后,你我之间再无牵绊,你做你的侯爷,我当我的大巫。天南地北,再无……再无……”最后两个字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我喜欢你。”萧墨吟说出的这四个字就像梦呓一般,“喜欢了十几年,所以,现在是放开的时候了。”

她口中颂念起无人能懂的咒文,将一颗金色的药丸放在口中,俯身吻上了裴宜的双唇。

舌尖推送进来,那带着一丝腥气的苦涩药丸在裴宜的口中化开,仿佛将舌根都麻痹的苦味顺着咽喉混着津唾一路向下,滑入了他的身体。

本来只是送药,那舌尖却在退出之时受到了阻碍。

仿佛天地将崩之前最后的亲吻,将骨血灵魂都交换着深深铭刻在对方的心底。

当萧墨吟抬起头时,只能看见裴宜那双比屋外星子还要明亮百倍的眼睛,正沉沉地凝注着他。

萧墨吟对他展颜一笑,细针对准心口,稳稳地刺了进去。

从细细的针管内,缓缓地,凝出一滴鲜红的血珠,颤巍巍地,落进了被她捏得半开的,还带着红润光泽,沾满她气息的双唇。

“我也喜欢你。”裴宜在陷入黑暗之前,无声地说出这几个字,至于萧墨吟有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无法看到了。

那几天,他一直陷在昏睡中,做着似乎永远止尽的噩梦。

烈焰焚烧着他的身体,九天的神雷一道一道劈下来,劈散他的魂魄。

他痛苦万分却又避无可避,只能在炼狱中忍受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却又知道自己活着。这滋味并不好受,比起他往常夜半时分蛊毒发作之时带来的痛苦强烈了不知多少倍。

那个女人,明明说不会痛的,结果又骗了他。

他还记得每一个细节,仿佛离别似的缠吻,雪白的胸口,殷红的梅果,还有稳稳地,刺入心口的细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