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以为这古董花瓶是笑恩送来的？”顾援朝轻哼了声，身体向后靠在了身后的软椅上，嘴角却挂起一抹淡笑。上次和希尧去程老将军那儿作客，他不过是多看了客厅的极品青花一眼，没想到这臭小子竟放在心上了。这瓷瓶不仅价值连城，也是程老的心头肉，希尧那小子将瓶子弄到手，估计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

罗美娟不解，“不是笑恩送的，那会是谁？”

“除了你的宝贝儿子，还有谁能做这种挨累不讨好的事。”顾援朝嘀咕了句，又翻开了手中的资料。

做人有时真的是矛盾的，以前总责怪儿子冷落了媳妇，现在儿子心疼媳妇了，他又担心希尧感情用事，耽误了前程。

罗美娟淡笑，多少也猜出了些丈夫的心事，“希尧这孩子看似玩世不恭的模样，心里却是最有分寸的。”

顾援朝闷哼了声，也不再言语。知子莫若父，他是最了解儿子的，希尧重感情，如果他对林笑恩是来真的，那么，她只会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

第二天晨起，餐桌上孤零零的就只有希云夫妇二人。

傅远东在她身旁坐下，有些一头雾水。“刚在书房看到爸，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希云淡笑，端起杯子喝了口温热的牛奶。“你昨晚睡得实，怪不得不知道。希尧半夜起来给笑恩做饭，被爸撞了个正着。”

傅远东错愕，虽知道希尧对林笑恩处处迁就，却没想到会宠到这种地步。“爸最忌讳男人进厨房，这次估计少不了要数落希尧一顿。”

希云笑，“希尧何时怕过爸了，何况，我看他是乐在其中呢。”

“可惜人家不见得领情啊。”傅远东叹了声，向窗外指了指。

落地玻璃窗正对着花园的方向，笑恩独自坐在秋千上，低垂着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不远处的水杉树后，顾希尧负手而立，专注的看着她纤细的倩影，却不曾靠近半分。又过了许久，才无奈的转身离开。

冬至的北京城，气温还是极低的，笑恩下意识的拉拢了身上的棉衣。顾希兰不知何时在她身侧的秋千上坐了下来，她不说话，脸上满是阴郁之色。

“三姐。”笑恩低唤了一声。

顾希兰看着她，勉强的勾动了一下唇角。“没有打扰到你吧。”

笑恩摇头轻笑，“三姐还在为姐夫的事烦心吗？”两人坐在一起气氛实在僵硬，笑恩便随口问了句。

希兰苦涩的笑了下，，目光幽暗，似乎陷入了沉思中。“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是顾家的千金，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若是没有我，他也不可能一路平步青云。现在想想，的确是我太矫情了。他一直在迁就，我却从来没有珍惜过。”

笑恩沉默，努力回想着上次见面时，那个坐在希兰身旁的沉稳男人。他的话虽不多，但对着希兰的时候，却很是宽容。

“三姐是不是还爱着姐夫？”笑恩觉得这话问的有些多余，若是不爱，又怎么会痛苦。

希兰苦笑，“爱又怎么样，一切都晚了。他已经起诉离婚……”她说着，眼圈儿就红了。

笑恩沉默，清澈的眸光忽明忽暗，许久，她将白皙的掌心摊在顾希兰面前。“手机给我。”她的声音淡漠的，让人完全猜不出她半分的心思。

“什么？”希兰微愣，但还是乖乖的将手机放在她手中。

笑恩铅白的指尖在触摸屏上滑动，在通信录中翻出汪忠诚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顾希兰，你还想怎样！闹够了没！”电话那端传来男子的一声怒吼。

笑恩淡淡的笑，十分不以为意。“姐夫，我是林笑恩。”

电话那端的男人明显的顿住，声音便缓和了许多，原来，他只是恼希兰而已。

“姐夫，三姐刚从楼梯上摔下来，被送去医院，爸和妈已经赶去了。”笑恩并不习惯说谎，话说的有些蹩脚，但是关心则乱，只要汪忠诚心里还有希兰，就一定会赶去医院。

话筒中传出嘟嘟的忙音，笑恩轻浅的一笑，将手机还给希兰。“去医院等他吧，如果他来了，你们就好好谈谈。如果没有……”笑恩眸光一敛，出口的话极淡的。“三姐，那就离婚吧。”

希兰沉默，起身离开。

院落瞬间安静了下来，徒留萧索的风声。笑恩低头，眸光变得涣散而毫无焦距。她自己的感情都已千疮百孔，却还帮着人家附和。笑恩自嘲的一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己都被蚊子叮了，还提人家挠痒痒。

“妈说你聪明，还真是没说错。”身后响起柔柔的女声，笑恩回头，希云含笑站在她身后。“二姐。”她唤了声。

“恩。”希云点点头，然后在她身旁的秋千上坐下。

因为是冬日，花园的景致并不好，只有这两架秋千孤零零的立在园中，越显清冷萧索。希云侧头看着笑恩的侧脸，而笑恩却目不转睛的看着遥远的前方，茫然的，眸中没有固定的风景。突而有风声袭过，扬起她如瀑的发丝，笑恩轻巧的勾动小指抿在耳后，一个最普通的动作，淡漠如水，恬静如云。那一刻，顾希云错愕，突然有些明白希尧的执念由何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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