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a市已经是凌晨五点多,这个时间,回家不合适,去单位似乎也不合适。一直盯着前方路况的司机犯了难,求救似的看了眼身旁副驾驶位置上的沈珈蓝。
“去哪里?”沈珈蓝侧头,对着后方问了句。
顾希尧安静的坐在车后座上,目光涣散的落在某一个角落。因为一夜未合眼,顾希尧眼底带了淡淡的青影。“停车。”他沉声说了句。
“什么?”司机有片刻的懵愣,反射弧着实长了一些,以至于车子滑行出一百米才停在了路边。
“你们先回去。”
“嗯。”沈珈蓝识趣的拉着司机下了车,然后,换成顾希尧坐入驾驶的位置。“小心开车。”沈珈蓝闷声提醒了句,自从上海回来,他的情绪就很奇诡,冷漠的有些可怕。究竟,华沙和他说了什么,才让顾希尧变成现在这副摸样。
几乎是无意识的,车子急速行驶,最终在凯胜凡尔赛小区楼下停住。他呆愣了半响,才推开门走了下去。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回到这里,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一切却都是那么熟悉,就好像刻在脑海里一般。因为每日都有钟点工打扫,屋子整洁而干净,柜子里挂着笑恩穿过的应季衣服,洗漱间的浴缸旁摆放着沐浴乳,依旧是她用惯的牌子。
所有的一切,一如当初,似乎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并未点灯,屋内有些昏暗,他沉重的身体陷入客厅宽大的真皮沙发中,手背无力的遮住双眼。回忆,便如潮涌般铺天盖地的袭来。笑恩眨着一双清澈的眼,问他:可不可以爱。如果那时,他伸出手用力的抓紧她,一切便不会是今天的样子……如今,他不过是悔不当初。
天渐渐亮了起来,熹微的阳光穿透窗帘照射进来,晃了他的眼。顾希尧蹙眉,起身向卧室的方向走去。推开门,依旧是一室的孤寂,床头柜上摆放着那张唯一的合照。高大的身体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将头埋入被褥间,用力的呼吸,似乎还能嗅到属于笑恩的味道,那么熟悉,却又——那么的痛。
虽然她迟到了三年,可他依旧是庆幸的,他本已做好了打算,要等她一辈子,如果这辈子等不到,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会一直等下去。
华沙说:患难夫妻。呵,他为何会觉得有几分可笑。他怎么舍得让笑恩跟着他受苦,那只会证明男人的无能与懦弱。
不知觉间,眼角竟有些湿润,他用手背遮住眼帘,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即便他知晓,屋内空无一人。
身侧的手机突然发出几声嗡鸣,顾希尧顺手抓过,剑眉微蹙,思虑片刻,修长的指尖才按下了接听键。
“爸。”暗哑的声音低唤了一声。
“你去上海了?”电话那端传来顾援朝一如既往冰冷的声音,带了几丝责备。
“现在已经在a市了。”顾希尧淡淡的回了句,语气恭谦,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也没有心情违逆父亲。而争吵有时伤的不止是心力,还有感情。父母终究是为孩子好的,在有了小远之后,他深刻的懂得了这个道理。
电话那端是一段时间的沉默,顾援朝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一些。“中央纪检委已经成立了专组对闫副省长贪污受贿的事进行调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这个节骨眼上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顾希尧轻轻牵动唇角,他老子的动作倒是够快,并且可以说是一击致命。举报闫副省长的是他的副手,可以说证据确凿,这一次姓闫的是彻底完了。连他那个有权有势的岳父也别想保他。听说他太太回娘家求救,却被拒之门外,所谓墙倒众人推,现在的社会,哪一个不是明哲保身。
“爸,我心中有数。”
“你懂得分寸就好。”顾援朝闷哼了声,“听小远说……笑恩回来了。”
片刻的沉默后,顾希尧轻浅的应了声。“嗯。”
那端的顾援朝沉沉的叹了声,“苏芸的事,妥善处理吧。她毕竟是省长千金,很快你就要在他父亲手下做事,别将关系弄得太僵。”
顾希尧不以为意的轻哼,姓苏的即便是不满也不敢将他如何,无非是做些登不上台面的小动作,他顾希尧还不放在眼里。“爸,这些事您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嗯。”顾援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