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师恩(1 / 2)

仙剑神曲 牛语者 3115 字 23天前

巫婆婆一拄青木杖,喝道:“苏老魔,要打便打,我天一阁怕你不成?”

水轻盈见丁原为避免拖累自己与苏真,竟逆血攻心,以求一死,不由心头一阵激动。

眼看得苏真与巫婆婆剑拔弩张,顷刻间就要血溅五步,无论谁胜谁负,其结局皆非自己所愿见。

更况且,尽管苏真早臻大乘之境,世所罕匹,但天一阁垂名千年,岂是轻易可撼?

真若师门之前血流成河,两败俱伤,丁原的伤势,必也断绝最后一线希望,自己又于心何忍?

念及至此,她探手拔出还情仙剑,坚毅的目光,扫过丈夫与爱女的面容,平静道:“安师姐,诸般罪过,都由轻盈而起,亦应由轻盈承担,轻盈只求以一己之死,换得丁公子的性命!”

说罢,翻转手腕,仙剑华光一亮,义无反顾吻向玉颈,心底默默说道:“真哥,对不住了,小妹要先舍你而去。有这六十多年光阴,又有了玉儿陪伴,轻盈已不枉此生!师父啊,弟子来向您谢罪了!”

这些念头不过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还情仙剑已近在毫厘!

苏真与苏芷玉皆没想到,水轻盈继丁原之后再求自尽,待察觉不对,双双飞身扑去,奈何鞭长莫及,终究慢了半拍。

蓦然一束蓝光,后发先至击在水轻盈玉腕之上,仙剑一震,从胸口滑落,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却是安孜晴早一步出手,得以及时阻止。

饶是如此,水轻盈的肌肤上仍泛起一抹淡淡殷红,只差一点便天人永诀。

苏真一把抱住水轻盈,沉声道:“盈妹,你恁的这般傻!”仔细打量了一下伤口,见只伤及了表层的肌肤,才放下心来。

水轻盈浅浅一笑,爱怜的目光扫过苏芷玉,伸出左手,轻轻替她抹去眼角泪珠,低声道:“傻孩子,你哭什么?”

苏芷玉百感交集,一颗心瞬间从地狱到天堂游走了一回,一时说不出话来,颤声道:“娘亲……”

所有人都站在周边默然凝望这一幕,谁也没有出声打扰,但每一个人的心中,对于丁原与水轻盈慷慨取死的豪情厚谊,无不深深震撼,只碍于安孜晴在场,不便有所动作。

巫婆婆瞥了一眼安孜晴,快步走到水轻盈跟前。

苏真抬头冷冷注视她问道:“你要怎的?”

巫婆婆低低叹了口气,丑陋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伸手取出一个黑色净瓶道:“这是本门的金创圣药,快与她敷上吧。”

苏真哼了声,动也未动,苏芷玉见状,接过净瓶轻声道:“多谢婆婆!”

巫婆婆摇摇头,藉着背对安孜晴之机,以传音入密说道:“水师妹,安师姐其实也是挂念你的,不然她亦不可能先一步出手救下你。只是她身为阁主,又有师命在身,不得不如此待你,你千万不要记恨她!”

水轻盈仰望巫婆婆的面庞,心中觉得一股暖流融融穿过,徐徐向她颔首。巫婆婆不再说话,拄着青木杖返回原位。

水轻盈从苏真怀中站起,向着安孜晴盈盈拜倒道:“安师姐,谢谢您!”

安孜晴神色漠然,仰面眺望青天白云悠然聚散,喃喃道:“师父,您老人家猜对了,徒儿到底是不忍心向水师妹下手!”

这句话说的极轻,只有身旁的楚凌仙勉强能听到大概。

水轻盈见安孜晴没有反应,也不起身,就那么一直跪着。

不知过了多久,安孜晴低下头来望向水轻盈,叹息道:“水师妹,你起来吧。”

水轻盈从安孜晴话中听出已有谅解之意,欣喜道:“安师姐!”

安孜晴转过头吩咐道:“巫师妹,你引苏真与芷玉姑娘,先到别院的精舍小歇。”

苏芷玉关切道:“安婆婆,那丁哥哥怎么办?”

安孜晴抬手道:“凌仙,你将这位丁公子送到叶婆婆、樊婆婆两位长老的草庐前,请她们救治。”

楚凌仙应了,从苏芷玉手中接过丁原。

苏芷玉小心翼翼将丁原交与楚凌仙,说道:“楚姐姐,有劳您了!”

楚凌仙朝她微微一笑道:“放心吧,芷玉妹子。”

巫婆婆瞅着苏真,左手一引道:“阁下随老身来吧。”

苏真瞧了眼水轻盈,见妻子向自己含笑点头,于是哼了声,收起赤血剑,与苏芷玉跟着巫婆婆去了。

安孜晴目送苏真等人去远,说道:“水师妹,你随我来。”说罢,转身迈步走进山门。

水轻盈缓步行在安孜晴身后,六十年后重入山门,映入眼帘的一草一木,只觉得曾经是那么的熟悉与美丽,脚下曾走过千万回的清幽香径,这刻竟是另有一番滋味,无数次朝思暮想的奢望,梦里萦绕的仙阁,如今终于又在眼前,上天待己是何等的宽厚恩宠!

两人一前一后,行了半炷香的功夫,才在一座祠堂前停住。

这座祠堂僻居天一阁一隅,极是清净,院落里苍松翠柏参天而起,耸入一团流动的紫色云气中,多为千年之古龄。

地上清一色铺着七彩晶莹鸽蛋大小的鹅卵石,质朴无华,不染尘埃。青石台阶上朱门虚掩,飞檐勾角,一派的肃穆古朴。

在祠堂门上的黑色牌匾上,由于年代久远,色泽有些黯淡,但那以篆书写着“皈依”二字崭新如许,隐约有霞光萦绕。

水轻盈在天一阁修炼多年,自然知道这是供奉本门历代阁主灵位的祠堂所在,非经现任阁主的允许,任谁也不得踏入半步。

水轻盈的眼眶微润,轻声道:“安师姐,难为你了。”

安孜晴背对水轻盈,缓缓道:“水师妹,方才在山门外,我一意为难于你和苏真,更迫得你和那位丁公子险些自尽,你不恨我么?”

水轻盈摇头道:“纵使轻盈刚才果真追随师父她老人家而去,也不会对师姐您有半句怨言。”

安孜晴说道:“当年,在同门师姐妹里,我的性格最是孤僻,大伙多不愿意与我接近,我也懒得与人交往,只一心求道。惟有你从入门第一天起就真心待我,将我视同手足姐妹处处关怀,这些我都是明白的,也十分感激。”

水轻盈答道:“安师姐,你这样说,岂不是要愧煞小妹?”

安孜晴冷漠的朱唇边浮起一抹微笑,只是水轻盈站在身后无法看见。

“师父她老人家一生所收五名弟子里,我入门最早,你却是最晚,可你的天资与勤奋远胜于我,师父更期许你为本门千年一出的奇才,早早就决定要将衣钵传承于你。”

安孜晴仰望着黑色的牌匾,继续说道:“对此,我毫无嫉妒,并不因自己是首徒而心生不忿,只觉得本门能得水师妹这般的奇才,光大天一阁,扫荡天陆魔氛指日可待,心底由衷高兴。”

水轻盈知道这番话乃安孜晴发自肺腑,回想往日师姐妹济济一堂聚在先师膝下的景况,不能自持,哽咽道:“安师姐,轻盈从无奢望能掌管天一阁,当年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守在师尊与大伙的身旁,一心修炼天道,只是世事难料,辜负了师父与你的期望。”

安孜晴叹息道:“你何止是辜负,简直是伤透了师父她老人家的心!她呕心沥血造就与你,将你视如己出,满怀希望你能青出于蓝。可是你甫一出山,便为苏真那魔头所惑,明珠暗投,决裂仙阁,你可知道师父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即吐血,将自己关在祠堂中整整七日,我们师姐妹便在这院子里,跪守了七天七夜!”

水轻盈热泪盈眶,缓缓跪倒在青石阶下语不成声道:“师父……”

安孜晴继续说道:“我当时尚不肯相信,恳请师父许我出山寻你查个清楚。说实话,那时伤心失望之下杀你的心也有,更恨不得将苏真碎为齑粉,以告慰师父与本门先祖。”

水轻盈不能抬头,只说道:“师姐,小妹与苏真执手实是情难自禁,但绝无半点要背叛师门的念头!”

安孜晴哼道:“否则岂容你与苏真逍遥到现在?更要紧的是,师父她老人家一力保全于你。当日她从祠堂中走出时神色平静,只说了一句:‘罢了,由轻盈去吧!’

“为了掩人口实,她才下了一道禁令,要你与苏真终生不得踏入南海,其实连本门弟子的身分,师父她老人家都一直为你保留着,而你,一去六十多年,竟连师父仙逝时也不曾归来!”

水轻盈眼前浮起师父在世时慈和美丽的面容,心如刀绞般酸疼,说不出半句话来。

安孜晴回过身,说道:“师父闭关羽化前将阁主之位传让于我,却问我道:‘如果有一日轻盈回来,你当如何?’

“我奇怪问道:‘师父,这么多年水师妹也没有回来,她还可能再重返仙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