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智善虽然知道自己肯定是受了这一对师徒的算计,但也没有准备耍赖,见李显这么说,也便痛快快的答应了下来。
“呵呵,方丈大师果然是信人,少林寺传承百年,岂是幸至?”李显首先给智善大师戴了一顶高帽,可见对方神色如常,并没有一丝的得意,便知这位高僧对于事件的毁誉名利之事看得极淡,对其敬意顿时更重了几分。
“昔年我太宗皇帝平定洛阳王充(即王世充,同样是因为避太宗之讳,故省去中间的“世”字),久攻不下,多亏贵寺昙宗大师等十三位高僧仗义相助,生擒王仁则,这才令百姓少了战乱之苦,正因如此,太宗文皇帝对贵寺大加封赏,奈何贵寺高僧视名利如粪土,昙宗大师更是弃大将军之位如弊履,此等高风亮节,我辈俗人衷心钦佩……”
尽管对方已经不在乎名利,李显却依然厚着脸皮继续戴高帽:“咳咳,方丈大师当明白,我大唐颇尚武风,猛将勇士层出不绝,四夷宾服,万国来朝,然而当此之时,高丽蛮夷小国,不服王化,致令我大唐刀兵再起,涂炭生灵,小王虽然年幼,当为圣上分忧,勤练武艺,平定蛮夷小国,建我大唐盛业,还百姓一个太平日子,小王钦慕少林乃天下武学正宗,诸位大师拳拳报国之心,还请方丈大师能于闲暇之际,指点小王武艺,如此一来,非但小王感激,便是当今圣上、我朝百姓亦当为贵寺忠勇击节称叹,届时贵寺声名传扬天下,我佛门大兴,信徒如云,岂非万代之幸哉?”
智善没想到李显竟然提出了这么一个难题,顿时不由得苦笑着看了玄奘一眼,意思是说:“看你做的好事,竟将老衲置于火炉之上。”
其实李显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是高宗向其提出这等要求,甚至是太子李弘提出这等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现在提出这个问题的却是李显,虽然此人乃是高宗最得宠的儿子,却也不足以令他有所意动,因为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推断,李显都不足以成为未来皇权的竞争者,相反,一旦将来李显以少林寺为依凭而争夺帝位,甚至就算将来少林寺没有涉足其中,只凭这一段传艺因果,都会给少林寺带来灭顶之灾。
一方面是只要自己保持中立,就能让少林安稳传承下去,一方面是一不小心就会带来灭顶之灾,两种选择的收益和风险实在悬殊,智善如何不知该如何选择?
至于李显所说的少林声名传扬天下,佛教大兴云云,这也只不过是李显画出的一张大饼而已,以智善大师的智慧,怎能轻易就相信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智善大师之前已经明白无误的答应了李显,如果现在反悔,不仅是玄奘大师会因此而讥笑于他,一旦传扬开来,少林寺的必将名誉扫地,更何况对方乃是皇帝和皇后最得宠的皇子,也是洛州地区名以上的最高长官,虽然没有实权,可是想给少林寺穿个小鞋,那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不过智善大师也不是一般人,这样的难题还是难不倒他的,他只是表面上装作为难,略略思考了一下,然后就对身边一位侍奉倒茶水的小沙弥说道:“悟能,汝便将汝那一套罗汉拳请周王指教一下。”
李显见那小沙弥年纪与自己差不多,但是相对比较瘦弱,个头也低了将近半头,但是一双眼睛却颇有精神,便知这小沙弥在武学上有一定的根基,可李显却又怎能被一个小沙弥轻易打发了呢?眼看那小沙弥应了一声诺,将茶盘放在一旁,就准备向室外走去,便突然喊了一声:“且慢。”
智善大师见状,自然知道李显有些不满了,但他只是微微一顿,便笑着说道:“大王莫非以为老衲敷衍于你么?呵呵,我这小徒儿虽然只有六岁,学艺却也有三载,基本功甚为扎实,这一套拳法使将下来,法度森严,无懈可击,大王学了去,只需数载功夫,便可徒手搏斗数名壮汉。”
李显却是并不买账,淡淡笑着说道:“大师此言差矣,请恕小王直言,一套罗汉拳本是少林入门拳法,如何能入小王之眼?小王若想学习此等技击之法,我王府之中不乏其人,即便王府人才凋零,宫内亦有不少技击家,何须向一小沙弥苦学哉?小王想要学的,乃是少林百年不传之秘,比如独门内功洗髓经、易筋经,比如少林七十二绝技,本王求学之心甚笃,还望方丈大师成全。”
说完之后,李显对着智善大师深施一礼,然后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静静等待对方的答覆。
却不料智善大师闻言竟然面色一变,随即苦笑着说道:“不知大王从何听来此等功法?看来大王窥视我少林久矣,否则焉能了解如此详尽?不瞒大王,我少林传承百年,洗髓经与易筋经倒是存在,只是此等高深内功,需要至少有三十年内功根基方可修习,除此之外,对于资质之要求极为苛刻,于大王根本不合适,莫说是大王,即便是老衲也只是听闻其名,根本无法修习入门第一层。而我少林绝技,如今只有十余门而已,何来七十二之说?而即便是此等十余门绝技,亦需十数年苦修方见大成,其中所受苦楚便是苦行僧亦难以忍受,更何况大王乃天潢贵胄、尽享荣华之身,如何受得这般苦楚?老衲苦苦相劝,实非敝帚自珍,乃是一片好意,还望大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