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显出生后不久,高宗李治便颁发敕旨,宣布改元,以永徽七年为显庆元年,所谓显庆,本就是“为显而庆”之意,可见高宗对于李显的出世有多么的欣喜。
可是李显却没有过多的欣喜,因为他知道,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又谈何容易?因为他所面对的可是历史上第一女强人,面酸心狠,摇摇手指头都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小命,要想对付这样的人,手底下没有足够的力量和智慧又如何应付的过来?所以,在随后的日子里,李显一直在努力思考自己该如何改变命运,可是由于自己只能躺在床榻上接受乳母喂养虽然由于先天体弱,武后也多次探望,可每次都行色匆匆的样子,这让他根本就没有机会了解时局,再者说了,就算了解了,以自己这婴儿之躯,又如何能够抓住?
所以,尽管心中焦急,李显却还是没有一点办法。
转眼之间已是显庆元年腊月二十六,这一日正是李显满月之期,宫中到处张灯结彩,充满了喜庆。
本来今日并非朝会之期,可是心中欢喜的高宗却下旨在太极殿举办宴会,庆贺爱子满月。
由于年关将近,太子李弘、宗室诸王以及京中大小官员、各州各地官长、四夷使节等等毕集,将整个宽阔的太极殿挤得满满的,高宗高居宝座,满脸红光,向百官频频敬酒,并时不时与陪坐在一旁的武后笑谈两句。
可是这一切都和李显没有任何关系,虽然今日庆贺的主角应该是他,可是帝后以及百官好像是把他忘了一般,由得他一个人在立政殿的一所偏殿中“小睡”。
当然,他的身边还有形影不离的乳母和随侍的宫女。
李显当然没有睡去,他只是在习惯性的闭眼沉思而已,虽然他并没有找到丝毫头绪,可是却已经把这些当成了一种习惯。
可是总有人会不长眼睛,打破这种沉寂。
只听得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随即便听得一道尖细的声音喊道:“圣上有旨,传乳母干氏携七皇子至太极殿见驾。”
虽然作为皇子的乳母,可是能够见到圣驾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到太极殿百官公卿面前露脸,如果不是因为圣上对李显的待见,她干氏恐怕就算再过一百年,也难以遇到这样的大机缘,再者说了,李显身边也不只一个乳母,今日该轮到她干氏当值,这岂不是天上掉下了一块大馅饼?所以,饶是干氏在宫中厮混十余年,听到这道圣谕也不由得激动万分,连忙跪倒在地,感激涕零的叩谢圣上隆恩。
过不了多长时间,李显便被乳母干氏抱着来到了太极殿,这干氏能够进入宫中十余年并争取到皇帝最锺爱的皇子的乳母,自然也是一个八面玲珑之辈,面对着帝后和百官公卿,虽然心中紧张,可是表面上却显得很是镇定,缓缓来到丹墀之下,恭敬行礼道:“奴婢干氏奉旨,请七郎拜见圣人、皇后殿下。”
高宗虽是皇帝,可也是凡人,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自然也是兴奋不已,连忙命随侍宦官高成接过李显,然后不顾武后在一旁,直接将李显抱在怀中,又仔细的端详了几眼,看到原本眼睛紧闭的李显忽然醒来,并对着自己咯咯一笑,顿时喜笑颜看,呵呵笑道:“朕的好儿子,呵呵,媚娘你看,原本他还是睡着的,可一到了朕的怀抱中,立刻便醒来,非但如此,他还对着朕发笑,如此佳儿,岂非天授?”
高宗贵为一国之主,殿中自有不少逢迎之辈,只见高宗下首不远处的一位中年官员,从容的宴席上站起,举起酒杯,微笑着躬身说道:“陛下聪慧圣明,仁义理(本来当是“治”字,因避高宗之讳,故称“理”)天下,如今四海升平,万邦来朝,我朝繁盛气象,虽太宗文皇帝一朝亦不及也,故此天降祥瑞,将七郎赐予陛下。臣闻七郎初诞之时,啼声震天,便即料定此子必定非凡,今日一见,果乃人中龙凤,便是太子当时,或有所不及。”
李显听得此言不乏溜须拍马之意,而且此人极力夸赞自己,表面上看起来是顺从高宗之意,却让他感觉到了其中的一点挑拨之意,不由得心中凛凛,暗自猜测此人的身份,可是以他现在的见识却又如何知道此人乃是当朝新贵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广平县男、太子中庶子李义府?此人说话随和,但心中狭隘,阴狠残忍,时人谓之笑里藏刀,今日虽为太子中庶子,实是武后安排进来“辅佐”太子的,今日见李显出彩,而李弘素日对自己不冷不热,便出言挑拨,为制造双方的矛盾埋下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