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杜文辉有意和金杨宝成了一定距离,并且比较自觉地选了个后排座位。办公室主任陈国栋从座位上起身,满脸堆笑地上前把他引到椭圆形长桌的拐角处。
金杨注意到他的座位前摆放着一个名牌,上书着他的姓名。而主席位上的马国富桌前空空如也。这就是正副职之间的差别。似乎通过这种方式宣告,谁才是局里真正的主人。
正在讲笑话的马国富微微朝金杨点了点头。继续他的笑话:一个小伙子到理发店理发,他问:“理发得等多长时间?”理发师看了一下店里的顾客说:“大约两个小时。”小伙子走了。几天后还是这个小伙子来理发,他一进门便问:“理发得等多长时间?”理发师看了一眼店里排队的顾客说:“大约三个小时。”小伙子走了。一个星期后这个小伙子又来了,问:“理发得等多长时间?”理发师看到店里已经满是顾客说:“大约四个半小时。”小伙子走了。
理发师望着店里的一个朋友说:“喂,你跟着这家伙,看他去哪儿。他总是来问他理发得等多长时间,可是却从来没有回来过。”
不大一会儿,他朋友回到店里,神情莫名。理发师问:“他离开这儿去了哪儿?”他朋友欲言又止,道:“去了你家!”
会议室的人面面相觑,彼此对视着,范文带头笑了起来。接着大部分人都很努力地挤出笑容。
“卟。”马国富吹了吹话筒,他把目光移到金杨身上,若有所思道:“金副局长听过这个段子?”
金杨摇头,“没听过。正在努力找笑点。”
马国富表情丰富地“啧啧”,抬手指着会议室里的干部们,“你看看你们,素质,这就是素质的区别。小金局长没有笑。为什么呢?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个笑话。”他点了点人事科夏白皮的名:“老夏,你刚才笑得浑身抽搐,告诉我,你笑什么呢?”
夏白皮表情尴尬,支支吾吾道:“大家都在笑,所以……”
马国富“啪”地一拍会议桌,恨铁不成钢的叹道:“你那意思,如果大家都去贪污捣鬼,你也要跟着干?同志们啦!你们都是局里的骨干,是领导,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党性、原则。群众的眼睛时时刻刻都盯着你们。只有公生明,廉生威。干部职工才会敬你、信你、服你。”
阳光从窗外直射进来,照在马国富的脸上。本来就一表人才的他,经过“一把手”位置的长期熏陶,颇有官威神韵。如果金杨不曾了解他,看着他正气凛然的样子,绝对会打心眼里产生敬畏。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马国富说到“群众的眼睛时时刻刻都盯着你们”时,眼睛缓缓从刘得草脸上转到金杨脸上。
刘得草下意识地躲开金杨的目光。他今天的神情颇为萧瑟,似乎昨天没怎么睡好,一夜间多了两个黑眼圈。
“我跟你们解析这个段子。这是个可以自由衍生的段子。如果听者思想堕落,他会想到,这个年轻人上他家,找他老婆去了。第二种可能是,这个理发员是个干部,这个小伙子来单位找他办事,而领导干部一拖再拖,小伙子迫于无奈,只好上他家去……”
马国富点了综合科李安平的名,“李科长,你说他上领导家干什么?”
李安平笑道:“送礼!”
马国富笑着伸了几根指头摇晃了数下,正要开口,办公室陈主任起身来到他的身侧,低声道:“王副县长的车马上到……”
马国富“嗯”了一声,起身和陈国栋走出会议室。
马阎王一离开,会议室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纷纷交头接耳,“听说换届后,王之以副县长有可能把副字去掉,担任政府一把手……”机关里的人个个“消息灵通”,拼命装出一幅掌握内幕消息的样子。
金杨心裏好笑,柳承汉空降清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群人却还在无知地履行着谣传的接力棒。表面上金杨眼帘低垂,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实际上,他脑子里在调动这个王副县长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