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临河老街时,已是凌晨时分。按金半山的作息时间,他现在已经入睡两小时有余。
但是金杨还是不大放心,他披上从酒吧借来的一件黄大衣,把吊带手裹进大衣里,讪讪看了颜婕一眼,作出最后的努力,“你现在回宾馆还来得及。”
颜婕斜眼看他,讥讽道:“你今晚没有别的约会吧?”
金杨摇头。
“我既然没影响你,而且还能帮着照顾你,你实在没理由踢我走?难道还有其它隐衷?”颜婕若有所指道。
“你是县长,是女人……”金杨婉转道:“我是男人!”他为了体现其中的奥妙,特别加重‘男人’两字的鼻音。
“我从来没把你当男人!”颜婕嗤之以鼻,撑着伞站在门洞里,嗔道:“傻站着干嘛?想冻死我呀!”
金杨哑口无言,真是败给她了!
小心翼翼开门,院内一片漆黑。金杨微微松了口气,一时忘形,伸出一只手拉起颜婕的手,小声附在她耳边道:“你还住上次那个房间,记得动静小点,我大伯睡眠不好……”
颜婕难得安静地轻嗯了一声。
金杨牵着她推门而入。
“啪嗒!”一道开关声响起,大厅里瞬间大亮。
金半山神情严峻地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瞬不瞬落在推门俩人的脸上,手上。
“伯!还没……睡?”金杨先是瞪大眼睛,然后快速松开颜婕的手,心往下沉。
纵然颜婕的一向口齿伶俐,但突如其来的光亮和椅子上的老人还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结结巴巴喊了声:“金伯父!冒昧打扰了您的休息!”
金半山不予理睬,眸子紧盯着金杨的大衣,冷喝道:“掩耳盗铃吗?你以为你能隐藏多久?明天?后天?”
金杨苦笑着脱掉黄大衣,故作镇定道:“不是要隐瞒,是不想让您深夜担心。伯!没事,一点小扭伤……”
“小扭伤?性命都差点丢掉了吧!”金半山猛第一拍茶几,吹胡子瞪眼道:“上次我就告诫你,非常时期,不让你们出去。你好,暗地蛊惑小芹……”
“让您担心了,对不起!”金杨低声道。
“对不起?我告诫你的事你还记得多少?”金半山说话间,眸子微微瞥了瞥颜婕。
金杨暗暗一震,大伯这是另有所指啊!他上次带颜婕来临河老街时,金半山就说过,颜婕是红颜祸水,沾她必然遭灾。他当时根本没当回事情。再说他对金半山的所谓玄学一直保持距离,敬而远之。
“颜姑娘啊!哦,我记得你还是民政厅的处长,级别比我当初高……你们呀!走到这个地步多么不容易,要知道珍惜!在华夏这个地方,做官最重名声!”见颜婕想开口解释,金半山果断地抬手阻止道:“我对事不对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年轻干部千万不能在男女关系上授人以柄,作风问题这盆脏水泼过来,轻而易举就可以毁掉你们数年心血。”
“——伯!”金杨急道:“我们不是……”
金半山继续给他们上课道:“培养一个人不容易,而打倒一个人却很容易。这事情我看得太多……”
金杨知道越说会越离谱,颜婕也会更难堪,他倏然道:“大伯!颜婕马上调任清远,担任清远的县长。”
“哦——”金半山神情古怪地瞅了颜婕一眼,静了半晌,方醒悟道:“你来接周增才的班?”
颜婕笑容可掬道:“组织上有这个意图。”
“哦!那就是我的父母官了,请坐请坐!”金半山话虽客气,但脸上的警惕却犹然未消。
颜婕点头称谢,找了处离自己最近的位置落座。
金杨刚走到沙发边,却听到金半山冷声道:“没让你坐。”
金杨嘿嘿一笑,轻声道:“那我站着好了。”
颜婕不知是纯粹要刺|激这一老一少,她竟柔声求情道:“金伯父!金杨同志毕竟有伤在身,您要罚站,不若等他日后伤好再补,行不?”
金杨预感要遭,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果然,金半山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摇头叹息道:“真不知道这傻小子有什么好,一个个……既然县长替你求情,你坐吧。”
金杨坐下有站了起来,“忘记倒茶水了。”
金半山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道:“颜县长,不介意的话,我给你测个字。”
“好呀!求之不得。”颜婕莞尔一笑。
金杨给两位‘领导’倒完茶水,连忙去书房拿来纸笔,递给颜婕之时,拼命给她使眼色,意思是让她拒绝,什么名义都好,反迷信什么的。
颜婕却惘若未闻,提笔在纸上写了个大大的‘金’字。
金半山神色复杂,半晌没有说话。
金杨和颜婕被勾起了兴趣,追问。
金半山看了颜婕一眼,态度稍微有所改观,“本来测字是颜县长问凶吉,但这次是我挑的头,我就直说了,说得不准颜县长别见怪。”
颜色笑了笑,“金伯但说无妨!”
“共产党人不信鬼……”金杨‘神’字没说出口,被金半山猛瞪了回去。
“金属火,这验证了颜姑娘最近要大火,登上县长宝座只是时间问题。清远的‘清’字带水,水能灭火,前途叵测……”
“伯?”金杨一愣,他担心老爷子借机打击颜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