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杨耸了耸肩,上了车,侧目看了看谢小环,低声道:“还以为你不会回清远了。”
谢小环的嘴角轻微地撇了撇,轻描淡写道:“也许这是最后一次。”
金杨注意到天空并无太阳,而她自始至终都带着墨镜,表情很严肃,一点也不像往日那个看上去睿智从容的她。
“你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金杨微闭了闭眼,脑子里在猜测,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了?
两人皆陷入沉默。
忽然,金杨直起身子,凝望着窗外,“你走错道了,这不是回城的路。”
谢小环轻声道:“我想去看看北河,不介意陪我去一趟?”
“北河?风大水急,你爱吹风?”
“我喜欢水,它有力量,有温度,时而温柔时而奔放……”谢小环的声音很清淡,但金杨却听出了其中的铿锵脉搏奔腾。
“你就是因为膜拜威力才跟着他的?”金杨倏然问道。
“马国富?”谢小环撇了瞥嘴,摇头不语。
车很快拐上了一条河堤小径,越来越多的新建公路和寒冷的天气,使得这条小径日渐荒芜,除了漫无边际的野草,只有追随小径而流淌的那条激流,飞腾起朵朵白浪。
金杨和谢小环站在河岸边,谢小环轻声道:“我以前经常来看河,一个人。”
金杨沉默不语。谢小环显然对这裏很熟悉,踩着河堤上的草径步履轻扬,金杨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他知道她找他决不会是为了看河这么简单。
谢小环忽然回头,“讲个故事你听?”
金杨笑着点头,“别是厉鬼故事就行。”
“你怕鬼?”
金杨道:“我怕一切未知的事物。”
“从前,有个小女孩,天真烂漫地活在她的童话世界里,父母,爷爷奶奶,还有村子里许多许多疼爱她的人!直到有一天,这个村里来了许多车和穿白衣服的叔叔阿姨,童话故事到此结束。这个村因为复杂的矿物质地理结构,导致百分之八十的村民患了癌症,从而得名癌症村。小女孩的父母和亲人一个都没逃脱噩运。而她,却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地没有染病,在她七岁那年,她被一名好心的大姐姐收养……”
金杨若有所思道:“她是马蝈蝈?”
“所以她认为自己应该报恩!包括马国富……”谢小环苦涩一笑,道:“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金杨并不怎么顺利地用右手从左边口袋里掏出香烟,弹出一支,连同打火机一起递给她。谢小环动作笨拙地在风中连点了十几次火,皆不燃。金杨站到她身前,伸手做了个兜口的手势给她挡住风口。
“咔嚓!”谢小环用力吸了几口,火星在风中四溢。
她先是大声咳嗽,然后弯着腰咳。金杨笑着从她手中夺过香烟,“不会吸还是别吸了吧。”
“难怪很多女人喜欢吸烟,香烟果然拥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你的肺腑颤动,心律暴涨,什么痛苦都在瞬间消散。”谢小环取下眼镜,透过迷蒙的烟看着金杨,好像带着一种古怪的扭曲的嘲笑,“但也只是瞬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