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慧红断断续续的叙述中,金杨知晓了杨慧红和满屯山二十年前的一些尘封往事。
当年,风华正茂的满屯山被某部委下派到基层锻炼,被指派的挂靠锻炼单位正好是武江当时经济效益最好的武染。临时在厂办工作的满屯山在化验室遇到年仅十八岁的杨慧红,当即惊为天人,不可自拔。于是暗中展开了及其猛烈的进攻。
初出校门的杨慧红不是没有追求者,甚至可以说每天都有收到情书。都被她以年龄还小的理由冷然拒绝。但满屯山不仅有学问,又长得是一表人才,举止风度和本地年轻人颇有区别,还是中央部委的人,连厂长书记看见他都一脸亲切的笑容。杨慧红矜持了半年后,防线终于失守。两人展开了地下恋情。
其实那会满屯山在京都有个未婚妻,而且这个未婚妻的家庭很有背景。满屯山就是因为这个中央办公厅工作的老丈人才得以留在京都,进了某部委。
满屯山疯狂地陷入了他生命中的爱情火海之后,曾经主动和远在京都的未婚妻谈分手。他的未婚妻是医院的麻醉师,医生眼里只有病人,没有政治。她很聪明,满屯山的很多事,她从不發表意见。但是涉及到个人的终生幸福时,她这个政治家庭所传承下来的东西迸发出来,显得异样顽固和坚韧,先是每天拨号几个长途电话,找他谈心,最后施出了杀手锏,让他父亲想办法把他提前调回京都。
由于有了基层资历,年仅二十五岁的满屯山提了副处,又积极响应‘学习孔繁森’的号召,去了西藏某个平困县挂职副县长,从此仕途一片坦途。最终他在江山美人之间选择了江山。
其实他这个选择原先是被动的。当他离开武江后,前三个月一直和杨慧红保持电话和书信联系,让她耐心等待。三个月后,杨慧红调换了工作,电话找不到人,而他的书信她再也不回复。这样,才导致了他心中的天平倾斜。
实际上是他的未婚妻在背后捣了鬼。先是托人打招呼把杨慧红从清闲的化验室调到车间工作,然后让当时的厂领导扣押寄给她的信件。
也就是在断了消息的时间段,杨慧红察觉自己已经怀孕三个月,怎么办?她屡次站在滚滚大江边和大桥上想要结束她和肚子里的生命。其中一次她下了决心,刚翻越大桥的围栏,身后冲出一人,死命地抱住她。
这个男人就是她后来的丈夫。
金杨听到这裏,看着她的眼睛和微微发抖的身子,他捡起沙发上的军大衣,给杨慧红披上。轻声道:“冷月潭到过我家,我大伯说她是二十岁前生活坎坷,但过了二十岁就一路好运,因为她有个位极人臣的父亲。”
“位极人臣又如何?我是不会让女儿认他的。”杨慧红红着眼睛,很认真地重复道:“不认。再大的官都不认。这么苦难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现在我们更不需要他来锦上添花!”
在客厅水晶灯的映照下,杨慧红原本丰润的双颊瘦了半圈,反而让她更显女味。金杨忽然意识到,满屯山为什么比较看重马蝈蝈。因为她和杨慧红的体型相似,而且脸型也类似,唯独有区别的是两人的眸子。一个灵动中透着诱惑的狐媚;一个纯真中透着端庄和不可亵玩。
金杨定了定神,忽然问道:“你这些天不在家,是住在我这裏?”
杨慧红脸上微带羞涩,低声嗯道:“他派人来找我,三番五次去我家,我不想见那个人。”
“等等!他是满屯山?”金杨问道。
杨慧红点了点头。
“咦!都过去二十年了,他怎么才想起来找你?”
“大概是看我死了没有,或者要花钱买心安,买良心。”杨慧红静静道:“我不卖。”
金杨又问:“他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应该不知道……”杨慧红顿了顿,肯定道:“肯定不知道。将来也不会让他知道。”
“你老这么躲他也不是办法?”金杨挑了挑眉道:“杨师傅,你可以住我家。但是你必须和凝霜月潭她们说清楚。否则她们会担心。”
“住你这裏,好吗?”杨慧红的声音显得很无助。
“你本来就可以住这裏,方便照顾院子里的花草。”金杨大手一挥,替她做了决定,“你告诉她们,我聘请了你!”
“好……吧!”杨慧红一直上翘的唇角终于松懈了下来。似乎就因为金杨的一句话便放下了一直纠结地心,轻轻地嘘了口气,缓缓地靠上沙发。
金杨忽然发现,他们俩这样在客厅里对坐,而且她又是个风韵撩人的熟|妇,刚才闪耀过的身体弧度还在不时冲击着他的脑子,他颓然起身,“你坐,我去洗一下。”
“嗯!我也去休息的。”杨慧红说完,突然意识到他是个伤病员,刚才说话间一直把伤臂搁在沙发阻隔上,大冬天的,衣服穿得多,洗澡脱衣肯定不方便,要不要帮他脱了外衣?想到这裏,她脱口而出道:“要不要我来帮你。”
金杨一怔,连忙道:“不需要,谢谢!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话既然出了口,杨慧红索性抛去羞涩,大胆道:“你看我这个年纪都可以做你妈妈了。再说照顾你,也是我这个保姆的责任。”
金杨一窒,照顾他,她所说的帮助是给他脱衣还是动手帮他洗?想到这裏,他被某个未曾出现过的绮丽景象所激荡,兴奋……
“你比月潭才大几岁。”察觉到他有些走神,杨慧红羞然道:“我为刚才对你的误解而道歉。我都这个年纪的人了,人老珠黄,怎么会想到如此龌龊的事儿呢!真是该死,我听凝霜说过,你女朋友又年轻又漂亮……”
金杨听着听着,身子如石膏雕像僵凝,唯有心脏在胸口怦然直跳,提醒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奇怪,他紧张什么?要拒绝很容易。一句话的事。同时,他的脑海里还有另一种声音,怕什么,让她试试,看她能做到哪一步。不外呼照顾病人嘛!